九转箫 - [东方玉]

第 八 章 改头换面 [2]

  薛少陵知道再问他也不肯多说,只得起身告辞,九疑先生直把他送出阵外,才行回转。

  薛少陵离开九疑洞,因九疑先生叮嘱,必须在四月中旬,赶到成都。目前相距还有四十天时光,中间还有数百里水程,溯江而上,极费时间。只怕不能如期赶到。

  心头甚急,赶到永州,买了一匹健马,一路放辔疾驰。由湘入楚,由楚入川,引用一句老话,那就是有话即长,无话即短。

  薛少陵终于在四月十三,就赶到成都,这比九疑先生说的日期,还早了三天。

  他在大街上一家老蓉城客栈,住了下来,一连三天,晃眼过去。

  他根本连自己一路紧赶,从三千里外赶来成都,到底做什么来的,都一无所知,因为他相信九疑先生嘱自己来此,必有所遇。

  这三天时光,他逛了城效武侯祠、青羊宫、昭觉寺、草堂寺等名胜,因为他翩翩年少,模样俊美又滞洒,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注目,也不知引起了多少少女们的羡慕。

  ***这是第四天的午牌时光:春熙街口一家叫做英蓉春的酒楼,此刻已经上了八成座头,跑堂的尖声吆喝和食客们的纵声谈笑,汇成一片!

  一阵阵醺人俗醉的酒香,从酒楼中飘散出来,足可闻到大半条街!

  这时只听大街上传来粗旷的歌声:“一月主人醉几回,相逢相值且衔杯,莫管春色如流水,挥手千金笑口开。”

  这首歌,是从唐诗窜改而来,但经他改动了几个字之后,就活脱脱的流露出此人的粗线条作风。

  这首诗,已经不是诗人的诗,而是江湖游侠的歌了!

  随着歌声,一条昂藏的青年汉子,大步朝芙蓉春楼上走去。

  此人身长八尺,生得浓眉大眼,紫脸膛,腰间围一条软鞭,蓬头敞胸,足登麻鞋,看去虽然落魄,却是掩不住他的豪迈本色,和旁若无人的洒脱气概!

  他上得楼来,目光一转,没待堂棺招呼,就在一张空桌坐了下来,拍案叫道:“伙计来五斤大曲,一盘卤牛肉,要快!”

  “砰”的一声,一个钱囊,丢到桌上,“哗啦啦”滚出来的竟是一块块的黄金!

  他这粗豪的举动,引得许多食客转头朝他望来,他毫不在意,顾盼之间,忽然目光一转,发现左首一张桌上,正有一个人望着他微微一笑!

  这人书生打扮,身穿一袭青衫,腰间挂着一支红中透紫的竹箫,好不温文滞洒?看得一怔,不自觉地也还了他一笑,突然拱拱手道:“兄台请了,在下粗鲁惯了,别叫兄台见笑。”

  那青衫书生连忙抱拳还礼,含笑道:“兄台意气豪迈,正是英雄本色!幸会得很。”

  “英雄本色”四个字,正说到这汉子的心坎里去了,听得他色飞眉舞,大笑道:“兄台果然雅人,哈哈、我金一凡算是交上兄台这个朋友了!”

  他也不待青衫书生同意,一把抓起钱囊,大步走了过去,拉开板凳,在青衫书生横头坐了下来,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在下金一凡,兄台如何称呼?”

  青衫书生也喜欢豪爽,起身道:“欢迎、欢迎,原来是金兄,在下白少辉。”

  堂信放好杯筷,送上大盘卤牛肉,和五斤大曲。

  金一凡挥手道:“快叫厨下多烧几个拿手下酒菜来,越快越好,我要和这位白兄痛饮几杯。”

  堂倌连声应“是”,很快招呼下去。

  金一凡顺手倒了碗酒,抬头道:“白兄,来,来,咱们萍水相逢,兄弟敬你一杯。”

  咕的一声,偌大一碗大曲,一口喝了下去。

  白少辉举起面前的酒杯,连说不敢,道:“该是兄弟敬金兄才对。”

  说罢,和他对于了一杯。

  金一凡眉飞色舞,大笑道:“痛快,痛快,是真名士便风流,读书人能像白兄这样洒脱的,实是少见,白兄真不愧是名士风流!”

  白少辉道:“金兄过奖,兄弟如何敢当?”

  金一凡夹起一大块牛肉,塞进嘴里,一阵大嚼,又道:“兄弟虽是粗入,却喜欢结交名士,哈哈,除了西城的王公子,令兄弟无限心折之外,白兄该是兄弟仅见的风流人物……”

  白少辉见他说起王公子,口沫横飞,极自然的流露出敬佩之色,心中暗想:“此人生性爽直,豪迈不羁,这般称道王公子,不知王公子又是什么人物?”

  金一凡又喝了一口酒,忽然注目问道:“听白兄口音,极似江南人氏?”

  白少辉道:“兄弟祖籍姑苏。”

  金一凡拍巴掌道:“好地方,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可惜兄弟没有去过。哦,白兄几时到成都来的?”

  白少辉道:“兄弟久慕四川天府之国,游学来的。”

  金一凡大喜道:“好极了,白兄来的正是时候!”

  白少辉心中不禁一动,暗想:“他这句正是时候,莫非和九疑先生的日期有关?”

  原来这白少辉正是间关远来的薛少陵,他听了金一凡的话,正待开口讯问!

  堂棺已经陆续替两人送上菜来、金一凡只是劝酒,两人对饮了几杯。

  金一凡道:“白兄远来,正好赶上浣花日,那是再巧没有了。”白少辉道:“浣花日,兄弟好像听人说过。”

  金一凡赫然笑道:“四月十九浣花日,浣花溪上多丽人,这是咱们这里最大的游乐日子了,浣花溪边,衣香缤纷,游人如织。每年这一天,王公子总要把望江楼全包下来,嗨,那一天,不论识与不识,王公子一律欢迎,但真正能被他邀上画舫,泛溪作长夜之游的却是不多。”

  白少辉听他又提到了王公子,不觉间道:“这位王公子,想来定是十分好客。”

  金一凡大拇指一挑,大笑道:“岂止好客,他家的大门,终年都是敞开着的,无论什么人,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有客去访,他都十分欢迎。”

  白少辉笑道:“他倒颇有孟尝之风。”

  金一凡俯掌大笑道:“白兄说对了,王公子平生最喜欢的,莫过于别人将他比作孟尝君了。”

  白少辉心中暗暗付道:“原来王公子只是个沽名钓誉的纨绔子弟!”

  金一凡见他没有作声,认真的道:“王公子虽然年事极轻,但确实是个名士,一肚子学问,不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所不能,就是丝竹弹唱,飞鹰走狗,也无一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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