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转箫 - [东方玉]

第 八 章 改头换面 [6]

  三人相继走出,湘云隔廉送客,娇声笑道:“三位慢走,恕贱妾不送了。”

  出了迎春坊,白少辉朝工立文、金一凡两人拱拱手道:“王兄、金兄,恕兄弟告辞。”

  王立文道:“白兄和兄弟一见如故,自然该搬到寒舍去住,俾可日夕盘桓,金兄酒兴未尽,此刻就到寒舍再作畅谈,白兄也不用回旅邸去了,兄弟自会派人去替白兄把行囊搬来。”白少辉拱拱手道:“王兄不用客气,兄弟不胜酒力,要想早些休息。”

  王立文道:“今晚夜色已深,白兄既要回店休息,兄弟不敢十分勉强,那么明天一定要搬到寒舍去住。”

  金一凡大笑道:“这个王兄只管放心,明天一早,兄弟自会把白兄拖去的。”

  白少辉别过两人,就策马回转客店。

  第二天,已是四月十八了!

  王立文偕同金一凡,一大早就赶到老蓉城客栈,非把白少辉接到家里去住不可。

  白少辉盛情难却,萍水相逢,也确实感到王、金两人是个可交之友,也就不再推辞,搬到王府去住。

  王立文早已命人收拾好书房东首一间精致雅房,作为白少辉居住之处。正因为明天就是浣花日了,王立文是城中的阔公子,又是出名的小孟尝,每年四月十九日。都要在望江楼上大张筵席,广宴宾客。因此,这前一天,他就显得特别忙碌。

  白少辉心中暗暗纳罕,浣花日只不过是暮春季节的一个游乐日子,王立文何以要如此大事铺张?他也从金一凡口中,知道不只是王立义,四大公子中的城南钱二公子,城东赵三公子和城北的卓七公子,也同样要在这一天里大凑热闹。

  九疑先生要自己远来成都,自然是和浣花日有关了,莫非和这四位公子,也有什么关连?他发现成都城中,卧虎藏龙,好像隐藏着一件什么事情,金一凡的武功,已使他刮目相看,名妓湘云主仆,似乎也并不单纯。尤其是王立文,以自己看来,也不像是个挥金如土,挥霍无度的纨绔公子。

  这种种迹象,使他弄不清,也想不通。

  一天过去,白少辉一直紧记着今天是四月十八,九疑先生交给自己的一个小竹筒,该在今晚拆阅。

  他相信九疑先生竹筒中藏的一定是锦囊妙计。

  当晚回到房中,掩起房门,从怀中取出竹筒,小心翼翼的倒了出来。

  里面是一个小小纸卷,打开纸卷,上面只有四个字,写着:“随遇而安”。

  另外还附了梧桐子大小的白色药丸,边上注着四个小字:“当晚吞服。”

  白少辉瞧得不期一怔,“随遇而安”,这“遇”字莫非是指王立文而言?由此看来,九疑先生似是早已知道自己到了成都,就必然会遇见王立文一般。他附了这颗药丸,要自己当晚吞服,难不成明天的宴会上,有什么阴谋?他出道虽然只有短短数月,但连经了几次风波,阅历也增加了不少,想到这里就把药丸吞下,然后熄灯就寝。

  ****四月十九称做浣花日,这已经是很古老的事了!

  灌锦江又名浣花溪,唐代大诗人杜甫故宅在此,号浣花草堂。唐代名妓薛涛家在浣花溪边,以溪水造笺,称做浣花笺。

  把四月十九这一天称为“烷花日”大概也是唐宋之间的事,正史既无从考据,只有陆游的笔记上,有蜀人于每岁四月十九日,游宴浇花溪,谓之浣花日之言。

  浣花日,只是古老的游宴习俗,它不像清明、端阳、中秋,那样流传广远,年代久远了,早已烟没无闻,大多数的成都人,也早已没把它当做什么节日了。

  最多只有两三士子,像清明踏青,上己修楔一般,在这天里出游郊野,在浣花溪上吟吟诗,如此而已。

  浣花日,在成都又热闹起来,还是近几年的事。

  自从成都城里,出了四大公子,大家都是阀阅门弟,裘马少年,纵情犬马之余,忽然发了雅兴,从古老的游宴节日中,又把它捧了出来,每年今日,都要大大的铺张一番。

  成都是最富庶的天府之地,成都人享乐成性,浣花日既有四大公子撑腰,于是又成了每年最热闹的日子。

  每年这一天,比成都城里所有各种庙会之期,还要热闹,浣花溪上,万人空巷,万头攒动,那份盛况,打个譬喻:真叫人缝里真能挤得死蚂蚁!

  东门外的崇丽阁,大家都叫他望江楼,原是唐代诗妓薛涛的故居。

  每年这一天,望江楼都是归城西玉公子包下来的,整座望江楼,都扎上了灯彩,远远望去,成了一座彩楼!

  不论你识不识王公子,只要跨上望江楼,一律酒宴招待;但只限于中午,晚上是王公子,宴请其余三位公子,宴会才算正式开始。

  ***快午牌时光了,望江楼前,早已人山人海,浣花溪上早已楼船云集!

  突然间,一阵得得蹄声,铃鸾齐鸣,人潮中出现了两匹骏马!前面是一匹黄鬃马,全身毛色黄得发亮,马上坐着一个浓眉大眼、紫膛脸的汉子,敞开着胸膛,胸前黑毛茸茸,腰间围一支软鞭,意气飞扬,顾盼自豪。

  成都城里,没有一个不认识他,他是城西王公子的好友金毛吼金一凡!

  凡是有王公子到的地方都有他,大家早已把他视作了王公子的保镖!

  后面一匹马,白得像雪,浑身没有一根杂毛,配上了银鞍银镫,更显得神彩非凡!

  这是王公子的座骑!

  人丛中有人叫道:“快让开,王公子来了!”

  也有人“噫”道:“每年王公子都要过了午牌才来,今年可来得早了!”

  于是人潮像排水般往两边分开,让出一条人的夹弄!

  两匹马缓缓驰过,朝望江楼而去。

  两边的人看清楚了,玉公子的自马上,坐的不是王公子,是一个脸如傅粉,唇若涂朱的青衫少年,腰间悬一支红中透紫的洞箫,潇洒风流,简直俊美极了!

  人丛中有人“咦”了一声,低声道:“咦!他不是王公子,这人是谁?”

  另一个人道:“你没看到金毛吼替他开路,八成是王公子的亲戚!”

  边上又有一人插口道:“这人简直比姑娘还生得美,只怕他是王公子的同胞兄弟!”

  先前那人道:“不错,不错,他准是王公子的兄弟,咳,咱们这里要是北京城,这两兄弟怕不早被皇帝老子拉去当驸马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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