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 章 [3]
欧阳霜道:“我懂你的意思,欧阳家不属于任何组合,只是与一两位父挚,为汉族世胄,先朝遗民尽一点心力,即便属于任何组合,为大局,恐怕也不会树天津船帮这么一个强敌。”
郭怀点头道:“原来如此,大姑娘说得是。”
欧阳雪突然惊声道:“姐,你让郭大哥放走了他,他会不会去告密出卖咱们?”
欧阳霜道:“当时我也想到了,只是当时我心灰意冷,什么都不怕,可是现在想到爹——
郭怀道:“两位姑娘放心,一旦他去告了密,欧阳一家势必会落进官家手里,他还不愿意,也惹不起天津船帮,只有等阴谋破败,没有指望的时候,才会有告密情事发生,到那时天津船帮会逼着他去出卖欧阳家。”欧阳雪急道:“那郭大哥,你这样对付天津船帮郭怀道:“二姑娘的意思我懂,请放心,我有十成把握,任何人动不了群义镖局,动不了欧阳家。”话锋微顿,接着道:“时候不早了,两位姑娘请安歇吧!”
他微一欠身,转身走了。
两位姑娘没动,也没说话,只是,大姑娘欧阳霜的一双美目中,闪漾起令人难以言喻,也难以意会的异来。
郭怀回到了自己的屋里,点上了灯。
眼前,床上,甚至于一桌一椅,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墙角木架上,有一盆打好的水,一条新手巾,就挂在架子横梁上,旁边,还放着一桶水。
当然,这都是二姑娘欧阳雪为他做的,看在眼里,不由得郭怀心里一阵感动。
时候是真不早了,他擦擦洗洗之后也就睡了。
只是,刚躺下,一阵极其轻微的步履声传了过来,一直到他房门口。
显然,是来找他的。
而,他这里刚挺身坐起,来人就推门进来了。
门没闩,对郭怀,甚至于任何一个练家子,这种门,闩与不闩没什么两样。
尽管屋里已炼了灯,可是今夜微有月色,在外头院子里的月色映照下,从那美好的身影,郭怀一眼就看清来人是谁。
“大姑娘!”
他抓起衣裳披上,下床站起,就要点灯。
只听欧阳霜道:“不要点灯。”
她随手关上了门。
其实,就算不点灯,月夜透窗,屋里也看得见。
郭怀没再动道:“大姑娘还没有安歇?”
欧阳霜就站在门边道:“我没办法睡,我觉得应该到你这儿来一趟。”
郭怀道:“大姑娘是不是有什么事?”
欧阳霜道:“你救了我,使我不把自己交给天津船帮,那么,我这个人就是你的”
郭怀心头一震道:“大姑娘”
欧阳霜道:“而且,你救了群义镖局,救了欧阳家,救了我爹,我应该报答你,所以我来找你,要把自己交给你。”话落,她就要走过来。
郭怀道:“大姑娘,清等一等。”
欧阳霜收势未动,道:“这就是我的来意,我说得已经够明白了。”
郭怀道:“大姑娘说得是够明白,我也懂,只是我要问大姑娘一句话,你把郭怀当成了什么人?”欧阳霜道:“我群义镖局欧阳家的大恩人。”
“那么,大姑娘显然以为郭怀之所以进群义镖局,所以为镖局,为欧阳家尽这份心力,是有所图谋。”“我不能不承认,先前我是这么想,但是现在我没有,也不敢。”
“那么,敢请大姑娘就此回房,早些安歇。”
“我做的只是我认为应该做的事。”
“我却认为大姑娘太轻视自己,要是这样,请怨我直言,大姑娘把自己交给天津船帮,既可还清那笔债,又可成为天津船帮的帮主夫人,岂不是更好。”
“我知道自己该不该,愿意不愿意!”
“为什么大姑娘只知道自己该不该,愿意不愿意,而不问别人是否也跟大姑娘一样,知道该不该,愿意不愿意?”“这么说,你认为不该,不愿意。”
“大姑娘,我要是连这点都分不清,不知道,试问,我跟天津船帮有什么两样?”
欧阳霜沉默了一下:“我是一片诚心。”
郭环道:“我也从不惯虚假,还请大姑娘不要轻视自己,不要把郭怀当作人间贱丈夫。”
欧阳霜低下了头。
郭怀道:“大姑娘,请回吧!”
欧阳霜猛抬头:“那么,你究竟是为什么?”
显然,她还是有所怀疑。
也难怪,这种情形,这种事,任谁谁也难免。
郭怀道:“大姑娘,我直说一句,还请大姑娘不要在意,群义镖局欧阳家,除了两位姑娘,还有什么值得我贪图?”这倒是实情。
欧阳霜没说话。
郭怀又道:“如果大姑娘非逼我说不可,我只能这么说,两位是孝女,尤其大姑娘之坚忍反愧煞须眉,我敬佩,不能让群义镖局欧阳家就这么倒下去。”
欧阳霜没再说话,一句话也没再说,只深深的看了郭怀一眼,转身开门行了出去,也随手带上了门。郭怀站着没动,一动没动
郭怀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只知道被叫醒的时候,窗外微亮,不是月光,是曙色。
门开着,二姑娘欧阳雪一脸惊喜的站在门外。
他忙走神坐起:“二姑娘”
“郭大哥,你门没闩,我一敲就开了。”欧阳雪急急的道:“我来告诉你一声,我爹醒了!”郭怀道:“那么二姑娘跟大姑娘现在也该放心了。”
他披衣下床。
欧阳雪道:“郭大哥,我进来了啊!”
郭怀边穿衣道:“二姑娘请!”
欧阳喜进了屋,道:“郭大哥,我们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
郭怀道:“二姑娘一大早来找我,就是为跟我说这句话么?”
欧阳雪望着郭怀,眨动了一下美目:“你为群义对付天津船帮,又治好了我爹的病,是我们欧阳家的大思人,难道我们不该感激你?”
郭怀道:“我既是群义镖局的人,这就是我的份内事,应该做的,说什么感激,像我这么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甚至完全陌生的人,能蒙两位姑娘收留,使我能有一个栖身糊口的地方,该感激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