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10]
吴大器一旁寓目,只见吴大器所抄录的是: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恩仇情义,何者是真?玉已生瑕、米已成粥、歧路难回、当湖一哭!”
吴大器看完这八句话儿,双眉微蹙地,向鲍恩仁问道:
“鲍兄,这张黄纸上的狂草留书,是不是司马白老弟的笔迹?”
鲍恩仁双目微合,脸色异常沉重地,正在深思,闻得吴大器这样一问,点了点头,叹息一声道:
“是他,以前只不过是我们推测之事,如今有笔迹为凭,可以确认那青袍道人,就是‘圣剑书生’司马白了。”
吴大器道:
“鲍兄神色凝重,是在想些甚么?”
鲍恩仁伸手指着自己所抄录的八句话儿,向吴大器苦笑说道:
“语不可解!我不知道这位老弟,鬼头鬼脑,在弄些甚么玄虚?”
吴大器又对那“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恩仇情义,何者是真?玉已成瑕,米已成粥,歧路难回,当湖一哭”等八句话儿,细看几眼,皱眉说道:
“前面四句,只是发发牢骚,鲍兄所谓的‘语不可解’,定指后面四句!”
鲍恩仁含颔首道:
“连第八句都是牢骚,把我弄得迷糊的,只是五、六、七三句……”
这时,船夫把酒莱送进舱来,果然准备充份,十分丰厚精美!
鲍恩仁斟杯酒儿,在鼻间嗅了一嗅,领略芳香,却未饮下目注吴大器,苦笑说道:
“吴兄请想,是甚么玉生了瑕?是甚么米成了粥?又是甚么人?入了甚么难回歧路?”
吴大器略一寻思,摇头说道:
“我的想法,可能不太正确……”
鲍恩仁接口道:
“没有关系,吴兄请尽量把你的想法说出,我们大家研究!”
吴大器道:
“我觉得司马老弟这八句留话之中,语气十分沉痛,不像是对别人所发感慨……”
鲍恩仁点头道:
“我也有这种他定是自抒胸抱之感,但以司马老弟那等骨格品行之人,他怎会白玉生瑕?又怎可能入了甚么‘难回歧路’?”
吴大器道:
“这就难以胡乱揣测的了,好在只消缀上‘天蝎白舟’,必可与司马老弟相见,等他明日当湖一哭之时,定将真相大白!”
鲍恩仁道:
“我到有一种想法,不知合不合理?”
吴大器斟酒举杯,向鲍恩仁笑道:
“鲍兄请抒高论!”
鲍恩仁道:
“上次司马老弟虽仗身佩温柔姑娘所遇‘护穴龙鳞’,幸脱大厄,但根据吴兄在壁顶所见他在内力方面,竟弱于班小平,可见不知怎的,会有了极大朽耗……”
吴大器道:
“当时情况,确实如此!”
鲍恩仁叹道:
“司马老弟先有亏耗,再受重伤,人虽未死,但在这种情况下,仅凭己力,怎能复原?他必是获得了甚么外来的救援?……”
吴大器饮了一口酒儿,含笑说道:
“自古吉人,皆有天相,这种情况,并不太觉意外!”
鲍恩仁道:
“吴兄这句‘自古吉人有天相’的话儿,恐怕要改上一字?”
吴大器方一注目,递过了探讯神色,鲍恩仁又复苦笑说道:
“要把‘天’字,改为‘凶’字!”
吴大器自语道:
“自古吉人有凶相……”
他念到此处,不禁吓了一跳,但旋又明白过来,向鲍恩仁问道:
“鲍兄改这一字之意,是否推断司马老弟在上次身遭大厄时,是被甚凶邪所救?”
鲍恩仁颔首道:
“只有这样,我觉得白玉才会生瑕,生米才会成粥,司马老弟那等高傲倔强的少年侠士,才可能入了甚么歧路,而告无法回头……”
吴大器起初尚未怎在意,但越听面色越显凝重,等到鲍恩仁的话完,竟自失声叫道:
“哎呀,鲍兄所想虽然可能近于事实,但这种情况,却是相当严重……”
鲍恩仁苦笑道:
“我也觉得严重,不知这位‘吕洞宾,究竟落在那个白牡丹的情网’之内,抑或是甚么‘黄龙大仙’、‘通天教主’的法网之内?看来,他明日若能报雪亲仇?似将对‘白玉生瑕’一事,作个交代,极可能当湖自绝!”
吴大器向那“当湖一哭”四字,看了一眼,点头说道:
“对,这‘当湖一哭’四字中,的确包含了大堆血泪,和无限凄凉……”
这时,那船夫突然进舱,向鲍恩仁恭身行礼,陪笑道:
“前面水云之中,隐隐有两条白色大船,但不知老爷子们,要追的那一条……”
鲍恩仁因知两艘白色大船,均与明日盛会有关,遂含笑道:
“船家可以便宜行事,不论追那一条均可,但双方距离,不妨稍远,免得露了痕迹!”
船夫唯唯领命,正待退出舱去,鲍恩仁指着桌上酒壶,又复笑道:
“你们船上酒儿,想是家酿,风味极好,我这吴兄,嗜酒如命,又有海量,不妨多替他准备一些,这锭银子,就作为特别酒资便了。”
话完取了一锭十两重的银元宝,便向船夫抛过……
当时物价极贱,十两之赠,乃少有重赏,船家自然惊喜万分,接过元宝,连连称谢,并又取了五十斤重的一缸美酒,和菱藕鱼虾等荤素湖鲜,送进舱来。
既已追上“天蝎白舟”,鲍恩仁与吴大器认为最多等到明日,必可与司马白相会,自然忧虑尽失地开怀饮酒。
吴大器酒量极豪,饮到半夜之际,五十斤缸装美酒,约莫已去了三分之二。
蓦然间,吴大器把头一摇,口中说了声:
“奇……怪……”
鲍恩仁道:
“吴兄奇怪甚么?”
吴大器皱眉道:
“鲍兄,我们上船以后,喝了多少酒儿?”
鲍恩仁弄不懂吴大器何以有此一问?微一寻思,含笑答道:
“连前带后,也不过四十斤左右酒儿,吴兄饮了约莫三十斤,小弟也奉陪了三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