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章 理 残 [3]
“我怎么相信这些话是真的?”
“因为……”潘说剑冷冷的笑了,道:“我真的是要走……”
说着,果然大步的跨出了十丈外,没两个呼吸间,真又离了五、六丈之远。
伍旧狂一直盯着他的背影,肚子里不断考虑要不要交这个“朋友”的问题。
是个赌!他下定了决心,赌!
扬首正要出声,他一肚子的声音突然叫一抹剧痛全斩断在那儿,低头。
他看见了一件很可笑的事。
一把好锋利的锯齿尺长短刀,正割开自己的肚子。
“去死!”叶叶城从雪堆冒出来的时候,就是用力在他耳边叫了这两个字。
伍旧狂真不甘心。
不甘心在死以前还叫人震破了耳膜。
伍旧狂倒了下去,他听不到任何声音,任何手下四十三名狼牙所发出的惨呼。
他只能勉强的看着。
潘说剑折了回身,舞动离鞘的剑光,一层又一层。
叶叶城用的是一对锯齿一尺刃,又利又快的让雪地成了红色。
伍旧狂听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包括自己生命最后流逝时在体内奋勇窜出的声音。
秦妙弃找到冷无心时,对方正坐在一块冰封的巨岩上,东来晨曦映着那冰膜闪闪发光。
秦妙弃有些讶异!
昨夜的雪显然还不是结冰的时候。
因为没有下雨。
“我先把这块岩石上的雪扫掉……”冷无心淡淡的道:“然后用内力一把一把的化成冰了上去,就变成这个样子。”
这样子的确又漂亮又特别。
而且还显眼的很,阳光一照射的反光,老远便瞧得见。
冷无心为什么要这么做?
更重要的为什么要告诉他?
“因为我要引你来……”冷无心回答的很快,道:“因为我要杀你,就如同你要杀我一样。”
既然一样,何不让自己变成主动?
最少在气势上,他现在比秦妙弃要强了一些。
这点秦妙弃也发觉了,轻轻一笑,他的眼睛可没有任何笑意,道:“你不认为花了一夜的内力弄出这座岩冰,然后又在上面坐了老半夜,是一年很危险的事?”
“是吗?”冷无心大笑了起来,道:“如果你在死前知道长白寒冰门的武功都是这样子练出来的,大概会瞑目一些。”
秦妙弃还在笑,冷冷着声音道:“如果你知道『黄泉天上来』这一门有一种药物可以让冰块在瞬间溶化,你大概不会笑的跟现在一样无知?”
冷无心的脸沉了下来。
冰在变成水时会大量的吸收热而显得特别的冻。
那时已经知道了有这回事。
只不过不晓得这物理原理罢了!
冷无心在这瞬间想站起来的时候,座下忽觉得有声音,是水流下岩石的声音。
然后他觉得全身的肌肉都僵硬了起来。
不!不只是肌肉。
连血液也好像凝固停息,逐渐……
他需要张开口来用力喘气,只觉得整个肺都要爆炸开来似的。不够,空气不够,他开始觉得两眼发黑。
不!还可以看到两道亮光。
亮光,不是迎照的东来晨曦。
而是秦妙弃手上的短戟,森森寒芒划转而来。
冷无心在这刹那忽然明白,原来死亡的感觉是这样?
布楚天追到沈九醉最近的一个足迹同时,黑修罗正好将八十三名欧阳世家和东方世家派出来的好手埋在血泊中。
“布大先生也来了这里?”黑修罗有一丝讶异,道:“难道他们是沈九醉杀的?”
布楚天一双浓眉皱紧,道:“他们是谁?”
“萧怪翁和布好玩。”黑修罗恭敬回道:“属下老远看见这些人围在这儿,包挟冲杀上来时,才发现他们两个已经中了人家的毒手。”
可是杀戮已经展开。
楚天会出手的原则,一出手就得斩杀不留!
黑修罗没有机会问到活口,因为每个人的行动都早已安排好了下手的目标,而且都很快的达成。
布楚天没有说话,他只是走向萧怪翁和布好玩的体,垂眉看了一眼。
这两个老头的体已被并放一处,旁边还挖了个洞。
是打算就地埋了。
“是沈九醉下的手没错!”布楚天冷冷一哼,道:“好快,好毒,不愧是六府道上绿林的总护法!”
“会主,他杀他们两人的目的……”镜子双方同时问道:“是为了替简一梅的父亲报仇?”
布楚天同意这个看法。
“他的仇事未了……”布楚天望着远天已大亮的天色,缓缓道:“六府道上的绿林和楚天会的杀才刚开始……”
这是一股风暴,即将袭卷武林的风暴。
“会主,那我们是不是该先捣了他们那些臭巢?”大葫芦翁桀桀怪笑道:“这事就交给我和鬼婆去办吧……”
布楚天笑了,看了他们和镜子双方一眼,淡淡道:“你们是无法忘怀昔日在洛阳神来居大院里,遭到尹小月和谈笑之败的耻辱?”
好一阵子尴尬的气氛,的确是这样。
布楚天摇了摇头,又接道:“所以怕本座将你们定在秘坛不淮出谷,自己请缨?”
“会主……”吃人鬼婆怪声道:“我们就算是和谈小子作对,也是为了本会的利益啊!”
布楚天看了她一眼,就这一眼让吃人鬼婆全身一震,竟是忍不住垂下了头。
双腿无可控制的一抖。
布楚天巡目了每个人一眼,方威峻的道:“想成大事,就得知道进退掌握,能够叫别人帮我们开路打天下,又何须自己先去充英雄送死!”
一字一字随着目光透彻向每个人,那吃人鬼婆只觉好沉巨的压力自布楚天来,彷如是一座泰山压上了顶。
“噗通!”的一声,吃人鬼婆的双膝落在雪地上,声音自喉咙来有如哭嚎,道:“会主,属下知错,属下万万不敢擅作主张……”
擅作主张有时是一种侵犯!
侵犯主事者的威信和预定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