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3]
玉珠改为“天地泰”。
李梦帆变为“分鬃”。
玉珠作势拔起、又改为“泽雷随”:
原来玉珠的剑招完全是以八卦的上卦与下卦为名,合乎五行之义,变化万端。
李梦帆剑势斜劈,叫着“断流”(也就是投鞭断流)
白绫和傅砚霜身为旁观者,知道两人各尽所能,丝毫不敢大意。
玉珠变招,绕霜姐游走,攻出“山火贲”。
毫无疑问,这是刚猛路子。
李梦帆随着游走,变为“锄地”(即铁牛锄地)。
两人都是拣自己的剑术中最精华的施出来,尤其是傅砚霜站在中央,可感受到双方所受到的压力。
玉珠再变招为“雷火丰”。
李梦帆已施出了“夜战”。
玉珠攻出“浑沌开”。
于是李梦帆是“举火烧天”。
玉珠是“天为乾”。
李梦帆施出“背剑”。
玉珠突然变为“地为-”,这是上下卦的极端,接着再夹上一招“艮为山”。
李梦帆突然剑势一收,“呛”地声,长剑已经入鞘。
这一手出乎任何人的意料。
即使玉珠也以为并未分出胜负,但李梦帆道:“玉珠,我甘拜下风……”
玉珠面色骤变,厉声道:“你把我玉珠当作什么人?”
李梦帆道:“玉珠,你技高半筹,我心服口服!”
“你……你给我请!”
“玉珠你”
“你不配和我说话”
“玉珠,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情况根本看不出败象,又如何会败?又怎能认输?”
“玉珠,你上一招‘乾为天’,接着是‘-为地’,再夹上一招‘艮为山,正好是我那招的克星,若真杀真砍,我可能受伤”
“你是一派胡言!如果你施出一式‘卧看女牛,,即可破解,如你施出‘野渡横舟’,我反而受制,可能受伤,而由你施出的最后一招看来,你本要施出那一招又临时变卦,可见你是故意输招,你……你瞧不起朋友……”
玉珠“呛”地-声,长剑入鞘,招呼也没打,就掠了出去。
李梦帆怔了-下,见砚霜面罩寒霜,立即追出,大声道:
“玉珠……玉珠……你是误会了,玉珠”
玉珠早巳不见人影了。
李梦帆返回客厅,白绫正在劝砚霜,姑娘绷着脸,生着气。
李梦帆道:“砚霜,这是误会……”
砚霜冷冷地道:“我以为不是。”
“砚霜,你也不了解我?”
“我本来以为早已了解你……”
“唉!做人好难”
“这是比武,不是做人,赢就是赢,输就是输,为什么要动心机?是不是你希望我住到王府中去?”
“事情不是这佯”
砚霜道:“我早就看出来了,自我找你不着,暂时在王府做客,你来了之后,内心多少有点疙瘩。”
“砚霜,你想得太多了!”
“你可以不想,我不能不想。”
“灭门之仇未报,恕我不便太认真谈儿女私情。”
“听你的口气,好像是我傅砚霜逼了你赖了你。”
白绫忙劝道:“好啦!好啦!李大哥,你就少说一句,霜姐的意思很明显,她希望你胜,以便使王爷死了这条心,可是李大哥也尽了力”
砚霜道:“白姑娘,你不懂。”
“霜姐,事情的确如此,要不,李大哥怎能不顾一世英名?又怎舍得霜姐住在别人的府里去呢?”
砚霜白了李梦帆一眼,道:“我刚才说的你还没听清楚,自我暂住王府,他对我的忠贞已起了疑心”
李梦帆是否如此呢?他自己都不大清楚。
不过还是那句话:男女间的事有如眼睛,不能揉进一粒沙子。
砚霜有感于玉珠的礼遇和关切,破例让他握握手,在武林儿女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但是这要看站在什么立场和角度来看。
爱之深,责之切,这是至理名言。
男女之情到底有多深?且看唐朝女冠(女道士)李季兰的名诗“相思怨”
“人道海水深,
不抵相思半,
海水尚有涯,
相思渺无畔。
携琴上高楼,
楼虚月华满,
弹得相思曲,
弦肠一时断。
由此诗即可略窥男女之情。
可惜玉珠不知李梦帆的心事,傅砚霜也不知李梦帆的想法,李梦帆不能谅解傅砚霜,正如玉珠不能了解李梦帆一样。
如果李、傅之情和玉珠及砚霜之情同样的深,李梦帆也会想到,他和砚霜建交在先。
但李梦帆如设身处地为砚霜想想,在一个单身女子只身来到京城,无依无靠之下,一个王爷的至诚至敬的关心接待呵护,她的感受……
可是再聪明的人,都很少能这么理智。
砚霜挽着白绫出厅往内院走,道:“我想静一下,请勿干扰”
李梦帆临走扬起手要呼唤,终于打消了这意念。
司徒哲此刻的体力还不如一个普通人。
因为刚被废了武功的人,就像受了最严重的内伤一样,连走路都走不快。
他出了那蒙面人的住所,就转入小街,故意左转右拐,怕白绫跟踪。
走出了一身虚汗,真是冤家路窄,迎面来了一个八字眉、蒜头鼻、鸡皮鹤发的老女人。
她正是高玉兰。
“完了……”司徒哲暗暗一叹,恐怕是刚出虎口,又要进狼窝了,司徒哲要改道而行也来不及了,只好低头疾走。
想想硬闯中堂府的豪情,如今在这女人的面前却要低头而行,哪还有丈夫气概?
但是,这大丈夫气概硬是挺不起来了。
当他与高玉兰交臂而过后,高玉兰“噫”了一声停下来,司徒哲则心头狂跳。
他并不太怕死,受辱比死还可怕。
“站住!”高玉兰喊了一声,司徒哲装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