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1]
段承祖想起断魂刀刘德芳的例子,也就联想到十八护法之中,除了那一批狼狈为奸之徒外,恐怕都是受了排挤或胁制,不禁为之默然。
尹正清这时已挺剑直进,他所使用的剑,正是携自大内的巨阙宝剑,本来是由年羹尧所佩戴的,但他在准备出战之前,已经向年羹尧换了过来。
巨阙宝剑虽为前古名刃,但除了剑叶较宽,剑身较长,形式略见古雅外,别无起眼之处。
此剑质坚锋利,为剑中之冠,却不像别的宝剑一样,出鞘就有耀眼的精光,除非对剑器有特殊研究的行家,否则谁也看不出这是一枝宝剑。
因此屠申虹见尹正清自己过来时,脸上现出了得意的神色,哈哈一笑道:“姓尹的,你早该自己上来领死了。”
尹正清哈哈地笑道:“屠申虹,彼此同为一脉,尹某实在不想同室操戈,若你现在放下刀还来得及。”
屠申虹咄了一声道:“放屁!谁跟你一脉,尹小子,你进日月同盟才多少日子,居然想跨到我们头上来了,除了几个糊涂虫之外,日月同盟中那一个不是想要你的命,别以为有了段承祖撑腰,你就抖起来了。
老实告诉你一句,就算你逃得过今天,你也到不了昆明,总会的决议是绝不让你出席武林大会,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尹正清微微一笑道:“屠申虹,你这番话不仅吓不倒我,反而更引起了我赴会的兴趣,因为从你的话中,尹某发现你们对我的估价,远超过我自己的想像,尹某只是为盟会尽心,并有想到膺登武林盟主之位,但在你们的想法,似乎尹某的希望还很大。”
屠申虹语为之塞,狞声叫道:“放你的屁,你别做梦了,武林盟主一席,早由总会内定了,我们只是不愿意让你捣乱而已。”
尹正清微笑道:“这就奇怪了,尹某既为盟会一份子,对盟会的决定绝对衷心服膺的,只要盟会提出的人选确孚众望,尹某自会衷心支持,怎么会捣蛋呢?”
屠申虹微怔道:“你这话是真的?”
尹正清道:“当然是真的,尹某为山东分会的代表,应召参加武林会,乃是为响应总会的号召,光大同盟的会务,并不是为了个人的名利打算……”
屠申虹道:“你一定肯接受总会的节制吗?”
尹正清笑道:“阁下这话说得又过份了,日月同盟乃四海同心,光复旧业的组织,各地的分会自成系统,虽受总会的监督,却并不受总会的节制,这是明文规定的……”
屠申虹道:“那只是表面文章,也是同盟初创时,为拉拢人心的一个权宜之计,欲成大业,必须号令一致,全归于总部节制之下,在盟会中绝不容有私人行动,山东分会原来早已在总会节制之下,不想你半路中冒了出来……”
尹正清笑一笑道:“总会对尹某再三为难,必欲杀尹某而后快,就是因为尹某没向你们表示过自己的意向吗?”
屠申虹道:“这只是一个理由,主要的原因是你的所作所为,完全跟总会背道而驰的。”
尹正清道:“没有的事,尹某所行,无一有背于正道。”
层申虹道:“你杀死了鲁氏兄弟与高则明。”
尹正清一笑道:“那是为了争取代表权而在公平的决斗下所为。”
屠申虹叫道:“那也不该杀死他们!对自己的弟兄怎可如此狠毒?”
尹正清神色一庄道:“鲁氏兄弟霸据蒙山,鱼肉乡民,无恶不作,尹某杀他们是为了除恶,高则明纵徒为非,不加管束,还要向尹某寻仇,尹某杀死他们是为了除奸,问心无愧,鲁氏兄弟虽死,但他们的三个妹妹并没有对尹某生出仇念,还衷心与尹某合作,可见公道自在人心。”
屠申虹道:“他们是受了总会的指示而这么作的,他们落草为盗也是为了总会筹集经费。”
尹正清道:“尹某在事前调查得很清楚,他们掳劫所得,只有十分之一二输于盟会,其余都入了自己的私囊,像这种假公济私之流,杀之并不为过。
而且尹某也反对这种筹集经费的手段,日月同盟虽然是以匡复故业为目的,但最主要的还是解救民生疾苦,像这种残民自肥的手段,是自绝于民,更是同盟中的败类,尹某除去他们,也是为同盟计。”
屠申虹一怔道:“这是你心里的话?”
尹正清道:“不错!尹某心中如此想,行为上如此做,只要同盟中有这种败类存在,尹某绝不放过。”
屠申虹叫道:“这就是你该死的理由。”
尹正清问道:“尹某这么做有何不是之处?”
屠申虹道:“跟你说不清楚的,日月向盟不是有钱的组织,我们大半的经费来源都是靠着这个方法……”
段承祖在旁道:“胡说!段某也是盟会长老之一,就没听过这种事。”
屠申虹冷笑道:“段王爷,你坐掌大理王国,有着祖上遗留下来的亿兆财富,自然不知道别人的困难……”
年羹尧笑道:“王爷,你或许不清楚,总会中的一些长老都置下了百万财富,这都是各地的分会孝敬的,尹四哥这种做法,无异是绝了他们的财路,怎不叫他们恨得咬牙呢?”
屠申虹忙道:“胡说!那是各地总会所筹的复国基金,由几位长老代为保管,一旦要举事时,就要用作义师的粮饷。”
年羹尧哼了一声道:“我也是总会的人,岂会不了解你们的鬼把戏,你们名曰筹集粮饷,其实却中饱私囊,就以阁下来说,在你家乡余杭四邻的县城广置田庄,约有数十起之多,我问你,如果真到举义之日,战事一起,这些田产搬不动,卖不掉,怎么能够成为急需的粮饷呢?”
屠申虹道:“你懂个屁!举义的时候,绝不会在江南发动,那时战事一起,天下富户必然会向安逸的地区迁移,土地田庄,立时身价百倍了,我们这些做法是出于神尼的指示。”
年羹尧冷笑道:“神尼是被你们花言巧语蒙蔽住了,她确有指示,却不知你们在捣鬼,你那十几处田庄,真正入帐的多少,真到义举的时候,恐怕你们溜得比谁都快,让别人去拚命送死,你们却躲到江南去发国难财安享富贵了。”
屠申虹脸色变了一变,随即又冷笑道:“皇帝不差饿兵,神尼何尝不知道我们有多少公帐,有多少私产,即使我们从中捞点好处,也是她默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