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步摇 - [慕容美]

第十五章 金枝玉叶 [7]

  单剑飞道:“管它!拣匹顶好的来好了!”单剑飞说着,别了盂香主,拉了小叫化前去选马,在走向马厩的路上小叫化问道:“这厮的阴谋你怎么知道的?”单剑飞只说了个大概,最后道:“我没有时间跟你说得很细,那厮贪色怕死,等会儿你只须稍加拷问,他自会告诉你。”噢,对了,还有个申象玉囚在你们关洛分舵,马上提来这边,关神威宫的一切,他比谁都知道得多!”牵出一匹黄骠马,单剑飞跃身而上,扬鞭叫道:“再见了小舒。”

  小叫化感动得热泪盈眶,哑声道:“单兄,丐帮不会忘词你!”

  单剑飞豪然笑道:“少婆婆妈妈的好不好!七星门重振,仗你们援手之处正多,将来别抱怨划不来也就够了……”

  扶风,定西,臬兰,古浪,向玉门……黄沙古道上,一骑如飞,昼夜不停。五月,太阳如火,风沙蔽空,人如沙锅中的叶子,人马惟一的感觉便是渴、渴、渴,唇燥舌干,呼吸有如吞吐火焰。单剑飞挥鞭如狂,一遇到水塘,便连人带马的一齐冲了下去,周身湿透,抹抹眉额,重新上路。大白天,实在支撑不住时,方找一阴凉处仰躺片刻,天一黑,往往一赶就是一个通宵。

  八天之后到达玉门关,坐骑终于一蹶不起。单剑飞抚着马尸,含泪喃喃道:“养兵干日,用兵一朝,丐帮饲养了你,为的就是今日,小黄,你尽了心了,只是你最后却死在我手上,我感到有点对不起你……”

  出得玉门关,沙丘如海浪起伏,苍苍茫茫,一望无垠。单剑飞没有耐性乘坐骆驼,决定凭一身轻功与风沙搏个胜负,三天飞驰,披着满身黄泥,终于到达天山脚下。单剑飞依着玉门关土著的指点,开始自定鞑口向深山绝顶登涉。一入深山,天气突然剧变。白天热得令人窒息,到了夜晚,却又令人冷得发抖。人山愈深,天气愈凉,最后,他看到了山中的河流,他也看到了山中的冰雪,他知道,天池已经不远了。

  第十三天,他到达天池。

  天池有如一座大湖,极目难及对岸景象,池岸白雪拥积,远山如雾中幻影,单剑飞徘徊在雪地上,焦思道:这座天池方圆不下百里,走一圈十天也走不完,怎知道那位天池隐翁住在那里呢?单剑飞正感彷徨无计之际,眼角瞥处,忽见身前不远的雪地上有几颗红色小点子,过去俯身一看,赫然竟是数滴鲜血!是人血?还是兽血呢?单剑飞后退数步,放眼四下搜视,方圆五六丈之内,竟无其它血迹发现,他沉吟着,决定先就已发现的这些血滴加以研究一下。他上前数了数,血,共有七滴,色泽鲜红,好似刚刚滴下还没有多久,根据常识,这种血不论是人血或兽血,既然附近找不到相同的血迹,便足证是偶然自创口不慎泌出来的,若然如此,第一滴,必定是最大最浓的一滴,准此,愈滴愈小,由大霄小,其所指方向,也应该就是伤者消失的方向。人也好,兽也好,所经之处,绝不会毫无痕迹留下。于是单剑飞循着血滴所示方向,向西南方一步步查察过去结果果然给他料着了。血,是从人身流出因为他找到了人的脚印。不过,令人头痛的是,他现在所发现到的一些脚印非常乱,有深有浅;有大有小,似乎打这儿经过的,至少也在三人上。看情形颇似数人追逐一名负创者,双方均有踏雪无痕之至轻功,追至此地,又发生过一场混战。单剑飞看了,不禁蹙额忖道:“照这情形,一人逃,数人追,逃者绝无入山之理,难道奔向山外去了?抬头四顾,左边有条下峰坡道,坡道上果然也有零星脚印,单剑飞摇头一阵苦笑,心想我如一路寻下去,自己正事也别想办了。

  于是,他只好又往回走,一方面寻找天池隐翁结庐之处,一方面也不妨看看这伙人系自面何处杀出?是些什么人?为了什么事?有没有天池隐翁在内?或者是否跟天池隐翁有关?

  现在,他倒过来,循着血滴所示相反方向,向东北方逐步搜去,走了约莫里许,单剑飞眼中一亮,一颗心也不由得猛烈跳动起来。脚印,一大片,比适才所见到的更多、更乱,不会错了,最早,拼斗就是在这附近开始的。再看过去,啊,不得了,血,不是几滴,而是一大滩,一大滩的。单剑飞急急赶过去,头一抬,十余丈开外,有座巨大的雪冢,雪花耀眼,满目银白,十丈之外的景物相当难以辨认,单剑飞再三端详,心头一动,忽然放步奔了过去。

  什么“雪冢”,原来是座覆满积雪的茅屋。

  单剑飞见那扇柴门半开掩着,不便贸然闯入,近门止步,迟疑了一下,出声向内招呼道:“里面有人吗?”四下静寂,了无回应。单剑飞重复了一遍道:“里面有人吗?”里面静寂如故,单剑飞知道屋内大概是不会有人的了,于是走上一步,戒备着一脚将柴门踢开。

  柴门踢开,单剑飞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哈哈,有趣,有趣,诸位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晚辈也会赶来这里吧?”

  你道怎么回事?原来屋角生有一只火盆,盆内柴火正旺,屋子中央放着一张小木桌,两人正在支颐对弈,身后各有一人伏肩观战,棋局似乎正进行到最紧张关头,四人不但没有理单剑飞的叫门,竟连门被踢开,单剑飞一阵高声叫嚷,他们都没有回过头来看一下,一致面向棋盘,凝注不动。四人均着白长衣,单剑飞从侧面身形依稀认出,对弈者是三儒“艺儒”

  和四儒“雅儒”,伏肩观战者则为第五第六的“乐””法”两儒。第一,二,七“经典兵”

  三儒则不在屋内。单剑飞看了这等情景,心中立时明白过来,“经”“典”“兵”三儒一定追敌去了,从另外四儒有闲情下棋这一点看来,被追的敌人似乎只须三儒追去便已足够,那么,刚才那些血,也必定是那名敌人身上流出来的了。被迫者当然不会是“天池隐翁”,“天池隐翁”为当今“四神翁”之一,合“白衣七儒”之力,都不一定能占上风,十有八九那名被迫者便是“神威宫”“黄衣分宫”蹑踪“七儒”来天池的那位“黄衣领队”了。单剑飞念及此处,不禁大感快慰。同时,很明显的,这间茅庐定属天池隐翁所有,那么,四儒能在此处下棋,七儒与隐翁之间的误会,不消说,也早已化解得干干净净了。

  天池隐翁又去了哪里呢?单剑飞想:做主人的大概是一向饮食疏淡,如今一下子来这么多贵宾,可能是到什么地方张罗酒食去了。单剑飞迅忖着,举步跨入,一面又笑着说道:

  “从诸位这么认真劲儿看来,这盘棋想必正处扑朔迷离之境,来,咱们再赌场,我赌‘我走白棋,白棋赢,走黑棋则黑棋赢’”单剑飞笑说着靠拢上去,伸手一带右边看棋者法儒的肩头意思是请法儒稍稍方便一下,好让他也有机会观战,没想到轻轻一带,法儒竟然应手向地面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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