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刀杖映辉 [2]
骤然间,团团打转的袁小泉肢体猛拳,身形暴泻,光幻神迷下,竟难以思议的攀抓住老藤杖的杖端,而他的躯体刚刚随着杖影飞旋,人已仿佛电掣般切入内圈,十指似钩,狠取端木英秀面目五官!
端木英秀上身下挫,龙吟似的吐气开声,手里的老藤杖尾忽然在一颤之下往横弹扬,血沿着伤口沁出,又蜿蜒流滴在他的麻衣上,但他却恍若不觉,只睁着一双利眼,毫不稍瞬的盯视着丈许外的袁小泉。
粗矮的身躯曲着,双肩在不住耸动,好一阵子之后,袁小泉才算直起腰来,一张圆墩墩的胖脸上却也已变了颜色,白中泛青,青里透紫,显见他吃的亏更是不小。
端木英秀生硬的道:
“姓袁的,你那压箱底的绝活‘鹰隼三搏’,大概已经使尽了吧?”
喘一口气,袁小泉闷着声道:
“用不着得意,端木英秀,在我的‘鹰隼三搏’之下,你并没有落得囫囵!”
端木英秀道:
“不错,我并没有落得囫囵,但是你,恐怕比我犹要折损惨重,方才我那杖尾一击,袁小泉,你告诉我,砸断了你几根肋骨?两根,抑或三根?”
袁小泉咬着牙道:
“端木英秀,现在论输赢,辰光还太早了,往下去,有你好看的!”
伸手在面颊上抹了一把鲜血挥洒于地,端木英秀吟凝的道:
“我受的这点小伤碍不着事,然而你那几根断骨头,大概就对你颇有拖累了,姓袁的,我倒要等着瞧瞧,你待如何叫我好看法!”
袁小泉手抚胸前,用他那特殊的鼻音嘶叫,声如锈刀刮着锅底:
“老孙、老孙,是时候啦……”
就在后头那片疏林子里,一条人影大鸟般腾空飞起,衣袂兜风,发出劈啪震动的声响,声势十足的落向袁小泉身边——这人一起一落之间,距离甚长,约略一算,恐怕也有七八丈远近!
来的这位孙垂玉,却是个人高马大的体型,生了张扁黑脸,脑门子朝外突,五官便陷了进去,有点像没有发起来的发面饼,和袁小泉一样,都是令人见过,就无从忘怀的一副尊容。
见到伴当出现,袁小泉不由苦着面孔嘀咕:
“今晚上可算遇着鬼了,老孙,光景不对,你也不早点出来打接应,娘的,险不险便栽了斤头,叫姓端木的给收拾啦!”
孙垂玉用他那粗砺的嗓调道:
“原是照你说的,听招呼我才现身哪,如今又派我的不是,这不叫难为人么?”
摆摆手,袁小泉悻悻的道:
“好、好,别说了,怪我估量错误,活该吃这眼前亏,老孙,下一场由你接着,好歹替我出口怨气,要紧把姓端木的摆平下来。”
回睨了端木英秀一眼,孙垂玉有几分犹豫的放低了声音道:
“这还用说?不过,老袁,连你都搪他不住,我独自个上,成么?”
袁小泉怒道:
“什么意思?”
孙垂玉老老实实的道:
“拼命的事,就讲不得面子了,老袁,这不是玩虚套的时候,我若一个人上,只怕擒不住他,我看,还是并肩子联手干比较有把握!”
袁小泉恶狠狠的道:
“当然并肩子上比较有把握,莫非我还不明白,要你指点?只是,呃,只是——”
端木英秀阴侧侧的接下去道:
“只是袁小泉的身子有点不便,过起招来难免碍手碍脚,所以,就单靠老弟你的大力来捕第二阵了!”
袁小泉火爆的叫:
“端木英秀,你会说风凉话,我要不拿烂泥糊你的臭嘴,就不算人生父母养的!”
点了点袁小泉,端木英秀漠然道:
“你可得记住你所说的,袁小泉,否则你的尊嘴就要糊泥了,当然也是烂泥!”
孙垂玉瞪着端木英秀,口中却在对袁小泉说话:
“到底该怎么办,老袁,你好歹拿句言语下来……”
咬咬牙,袁小泉横了心道:
“结,咱们便并肩子上,揍翻这老五八蛋!”
端木英秀手上的老藤杖虚空划了个圆弧,大马金刀的道:
“我接着了,二位。”
孙垂玉刚往斜里跨步,袁小泉已一把拉住他,急忙细声细气的嘱咐:
“老孙,动手的时候千万谨慎,可别小觑了端木老贼,你看他三根筋吊着根脖子,两个卵蛋摇个鸟,瘦得一阵风吹得跑。但手劲之大,却令人意想不到,先时我只是挨了他一记杖尾,已打得我七荤八素,眼前泛黑……”
连连点着头,孙垂玉道:
“我自会小心,你们过招的情形,我早看在眼里,连你都吃了亏,我如何还敢托大?”
袁小泉吸了口气,道:
“摆阵吧!”
面对着这边的端木英秀,将老藤杖斜斜举起,亮出的架势活脱待像痛打野狗,表面上看去大而化之,毫无玄机可言!
袁小泉从宽大的袖口里摸出一只银光闪闪的圆棒来,棒子粗细有如核桃,长仅盈尺,通体锃亮,倒真似拿白银铸造的。
另一边,靳白器开口了:
“前辈,注意袁小泉手上的那只银色棒子,这玩意有个名堂,唤作‘三寸镖’,棒心中空,内按机簧,一次可以弹射出一支暗藏棒筒之中的倒勾飞镖,由于机簧性能特强,飞镖射出的距离极远,闻说可及十二丈之遥,镖有三支,能够连发或单发,假若配合身法步眼,灵活运用,就更不易防了……”
端木英秀眉毛扬起,沉缓的道:
“多谢指点,我还不知道袁小泉有这么一宗法宝呢!”
怒瞪着靳百器,袁小泉恨声道:
“姓靳的,你好见识,既然如此明了我这‘三寸镖’的奥妙,倒不能不让你也尝尝滋味!”
靳百器笑笑,道:
“袁小泉,人不能成名,一旦成名,许多秘密就守不住了,至于你要叫我尝尝‘三寸镖’的滋味,老实说,我已敬候多时啦!”
袁小泉瞠目道:
“用不着给我表这番英雄好汉,姓靳的,说穿了,你不过是想拣现成便宜,以为我老袁受伤之后,正好拾掇,行,你无妨就试试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