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古井玉璃 玄关勘破 [6]
酒癫戈青阳愈听愈惊奇,最后两手一拍,哈哈笑道:
“哈,你这小老弟,我老人家行年九十,历遍天下,遇到你还是头一个,我老人家这点家当却被你看穿了,实在了不起,但口说无用,你要练来看看。”说着将玉螭剑丢过。
南瑞麟一把接下,道声“献丑”,两足望下微微一屈,错步旋身,“单凤展翅”已走开了,只觉寒飙四起,青芒卷飞,但见剑光一团激转电旋,见不着南瑞麟形影。
戈青阳目光炯炯,好不容易等到南瑞麟使完,一把抢过玉嫡剑,冷笑道:
“我老人家还当你全会了,其实百无一是,你要是学不好,我老人家的脸全给你丢光了,不是吹,论剑法简穷酸也难企及我老人家一半,你看定了,别给穷酸笑话。”说着,
一招一式走开了,这次慢得很。
南瑞麟默记于胸,尽悟玄奥。
酒癫戈青阳练完,将剑丢过,道:“你自己练吧,要一丝不误才可放手。”继而摇摇头叹息一声道:
“难怪简穷酸与我老人家最讨厌收徒弟,教徒弟有这么烦人的。”又是阴阳怪气哎了一声,
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拿出一支酒瓶,一包酱牛肉,自顾吃喝起来。
南瑞麟悟出这套剑学绝奇诡妙,他又是喜武成癖的人,也不顾戈青阳在旁说什么话,一心一意的练这“猿凤”剑法。
他练了一遍又一遍,永不收手,自被戈青阳打通生死玄关后,真力只觉永无疲乏,反而源源增强,使得后来,剑身劲气可逼出十丈开外,青芒过处,断枝落叶飞溅四射。
及至自觉“猿凤”剑招无丝毫乖异之处,才予收手,只见残星西沉,寒露沾衣,天边一丝鱼肚泛白,不知天之既明,回头一看,只见酒癫戈青阳抱着酒瓶鼾然大睡,雪白的胡须满是涎-,张着一张口,神情极是可笑。
南瑞麟一动步,戈青阳眼睛倏的已睁开来,望着他道:“练好了吗?”
南瑞麟点点头。
戈青阳眼睛眨了几眨,笑道:
“我老人家自信比简穷酸并不稍差,这套剑学永远是世难匹敌的,我还有一个练气速成诀门,索性成全了你吧。”说着,命南瑞麟附耳过来,戈青阳默诵了三十二句口诀,
南瑞麟意领神会,他就在这晚一场百世奇缘,步入江湖崎岖险径。
酒癫戈青阳凝视在南瑞麟弟中玉螭剑,微微叹息道:
“良友故世,我只道剑已化龙,不想落在你的手中,如今物在人亡,不禁有室通人远之感。”
南瑞麟问道:“你老人家认识这剑故主么?”
戈青阳皱了皱眉头,道:
“你这小子,说你聪明又聪明透顶,说你糊涂确也糊涂一时,我老人家认不得原来剑主人,就不会说出此话来。”
南瑞麟不语,戈青阳又道:
“这剑主人本是一不可一世的魔头,名唤木莲道人,出身贺兰山通元观,年青时,无恶不作,杀人无数,仗这玉螭剑横行塞外,四旬以后,突回首向善,潜修玄门,我老人家当时还不知道他改心除恶,我上门去挑斗,其时我老人家还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自负得吓人,拚斗了一日一夜,不想打出了交情,
自此以后,每年往还,在我老人家归隐前一年,前往通元观,木莲道人已届弥留之际,见他时只微微一笑,
说道:‘中原归来,种下一场大功德,剑已化龙去。此时心灵空明,了无牵挂。’说罢,端然坐化。”
说完,看了看天色,旭日初升,露出万道霞彩,霍地立起,拍了拍手上尘土,道;
“我老人家还有事得先走了,等会途中相见吧,我老人家,还有事需问你。”说着,身旁取出一块竹牌,上刻有李铁拐形像,背着一特大赤红葫芦,道:
“这是我老人家信符,遇上危难之事取出,说不定还有小用。”说着丢入南瑞麟手中,
一式“云龙升天”掠上树巅,倏然无踪。
南瑞麟如飞地赶至长兴客栈,金刀叟候西等已走了,店伙道:
“候大侠以为你老已走了,所以启程赶返长安,请你老莫见怪。”
南瑞麟点点头,命店伙买了一匹健马,登骑向长安奔去。
一出得潼关西关,眼前是一条极宽敞骡马大道,途中满是牛车骡群,只见黄尘滚滚,弥漫空际。
南瑞麟放马驰骋,绝尘飞奔,不一刻,已自赶到华阴县境。
蓦然间……
前途尘头高扬,隐约看出那是六人六骑风驰电掣,挟着漫天黄雾卷来。
双方都是急势,瞬眼,已冲在面前,南瑞麟坐骑看见前面六人六骑已挤塞了官道,不觉骤然煞住奔势,前蹄高扬,希聿聿一阵长嘶,南瑞麟几乎掀下马来,对方六骑也登时勒住。
那六人六骑当先的是一三十上下骠悍的汉子,见状浓眉一剔道:
“小子,你瞎了眼不成,挡住大爷们的去路,你是想找死不成?”
南瑞麟心中大怒,忖道:
“天下竟有这样不讲理的人,不给他们一点颜色,也不知道我南瑞麟的利害。”想着剑眉双耸,玉面一寒,便要发作。
忽见六骑中一人越了前来,只见骑上坐的是一个面如芙蓉明眸皓齿年方花信的少女,秋波望了南瑞麟一瞥,四面格格笑道:
“唷!陈鸿飞,别吓着人家,本来就错在我们嘛!谁要你凶神恶煞地。”说着又转过面来,温语道:
“小弟弟,受了惊没有?”说时,伸出纤纤玉手,掠了额前被风吹乱的青丝,流目送盼。
南瑞麟只觉此女虽有七分姿色,但这搔首弄姿,烟视媚行的举止,一定是一放荡不-女性,不由心生厌恶,皱眉道:
“还好,诸位请先行吧!”
那唤作陈鸿飞的汉子,方才已被这少女越骑发话,气得面色铁青,闻言冷笑道:
“杏姑,你别痴心梦想了,人家可不承情哩!”
那少女粉面立时一寒,回手一马鞭刷去,但闻得极清脆的一声啪响。
陈鸿飞左颊上多出一条四寸长的血痕,想是痛极,高-了一声,右掌护住伤颊,两眼几欲喷出火来,狞笑道:
“好,黎杏姑,想不到你真个吃里扒外来了,等会在师尊面前评评理,瞧瞧谁对谁不对”。
黎杏姑冷笑道:
“哼,姑奶奶真个怕你,你只有在师尊面前搬弄是非的本事,别的一无所有,咱们华山出了你这弟子,该倒了霉啦!你只敢搬,看姑奶奶不宰了你。”
其余四骑上前劝道:“好啦,好啦,别为这小事,伤了自己兄妹的和气,咱们还得追上欧祖荫这老小子呢!”
南瑞麟一听,欧祖荫不是洛阳长胜镖局的总镖头万胜刀么?想不到在此听到他的消息,想他们一夜之间,突然失踪,闷葫芦只是打不开,心头狐疑难解,不知为了什么缘故,此刻已听隐约出华山派暗中掳劫,心中一阵气愤,急摇缰绳,冲前两步大喝道:“欧祖荫是什么人?”
陈鸿飞被黎杏姑一鞭,已自咬牙切齿,闻言,不由把一腔愤火移到南瑞麟身上,狞笑道:
“这小子真是找死,华山派的事,能容你管的吗?”说着刷地一马鞭飞来,劲疾非常。
但闻得一声大叫,一条身影登时震起半空,几个翻滚,流星飞坠,向那道旁斜坡掉去,噗通一声,头骨撞在一块大石山,脑浆进出,
一命呜呼。
眼看陈鸿飞丧生路旁,这是始料不及的。
南瑞麟双眼发怔……
一刹那,四条身影望他身前扑来,喝叱声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