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骷髅锁钥 [3]
到家不久,双玉伤便医好。南洲初意得到老尊回信再作道理,不料始终未派人来。
因花古拉也绝迹不至,以为老酋不舍世传基业,还想传与子孙,也许花古拉和他手下死党业已除去,故此没有信息。不久,那男女两位异人和吕二先生先后寻来。二女得到异人传授,一面加紧用功,一面还要帮助行医。父女三人忙得不可开交,便将此事忽略过去。偶然谈起,想将人骨骷髅送回,无奈近来行医越忙,无暇分身,事又机密,不便另外派人。心想:老酋人甚强健,三五年内决不会死,反正用它不着,人家盛意殷殷,代他保存两年,听信再说也是一样,说过也就拉倒。
前数日,双珠无意之中想起自从上次渡江回来,远近各地山人均来求医,只有捕鱼族,非但花蓝家许久不见一人上门,便野人山脚那些大小部落,也无一人来此,是何原故?本想禀告南洲,恰巧来了两个重病的人,就此岔过。隔了两日,便发生山人去往万花谷家中扰闹,打伤田四、赵乙二人之事。
南洲闻报之后,心已惊疑,跟着双珠又将隔江山人许久无人求医之事告知,越想越觉可虑。赶到家中一看,房中什物十分零乱,所有箱柜竹篓均被人翻过,东西却未遗失多少。猛想起那块人骨骷髅,不由明白了几分,且喜东西不大,共只两寸来长,寸许来宽一片,形如一把钥匙,自得到手,从未离身,料知山人为了此物而来,且喜不曾被他偷去。照此形势,分明老酋已死,花古拉多半篡位。如是老酋派来,尽可明言讨还,不会暗中命人偷盗,并还将人打伤,双方有德无怨,断无此理。算计山人寨主法令严酷,令出必要做到,否则无法回去。本就疑心山人还要再来,为了病人太多,只南洲一人往看,路清和二女均未跟去。
回到小江楼一谈,路清惊道:“我去之时曾经查看,只外屋三间仿佛有人动过,里面还是好好,二位妹子卧室,更是门也未开。不是山人去而复来,哪会翻得这样零乱?”
南洲越知所料不差,因赵、田二人伤势甚重,尚须调养,家中无人照看,并且来敌已被谷中土人惊走,大自日里去而复转,可知来意坚决,处心积虑,不得不止。当夜多半还要前来,只要擒到一人,便可间出来历。自家安危还在其次,万一花古拉做了寨主,记恨前仇,就许迁怒山镇居民,借故寻仇,来此奸淫杀烧,必要闯出大祸。越想心越不安,决计多受一点辛苦,到夜赶回,埋伏当地,见了来贼,问明情由,好作打算。
二女觉着父亲人太劳苦:又是孤身一人,虽然本领高强,来敌刀箭俱都有毒,很不放心,坚持跟去。南洲执意不肯,说:“你们年轻气浮,反易坏事。如我料得不差,今日之事关系重大,决不是为我那几张草本药方和各种成药而来。来敌最是凶野,天性残忍,以前便是狗子花古拉的死党。我料谷中土人固是怕他,为感我父女平日情份,不能不出点力,但又不敢多说,以防来敌记仇暗害,杀他全家。一半恐怕事大机密,便是这些来敌,也未必尽知底细和所盗之物有何用处。那叫马财的货郎,早听人说过他的恶迹,以前还到我这里买过成药。这厮行踪无定,已有三数年不曾再来。可惜上次过江日期太短,不曾留心访问狗子身边死党都是什人。这厮也许是他的军师。否则花蓝家虽极猛恶,人却有勇无谋。花古拉以前行为均似有人指教,凭他想不出来。万一老寨主已死逆子之手,非但我父女不能安身,连这江边三镇的人民财产也极可虑。此事轻了不好,重了不好。你两姊妹只能守在小江楼听我信息。一个失策,铸成大错,便悔之无及了!”
二女力言:“此去定照父亲所说行事,不奉命决不动手,跟在身旁放心得多。否则爹爹高年,孤身一人,谷中土人虽将来敌赶走,终是胆怯,看他大白日里尚且去而复转,万一带了多人来此寻仇,我们家中除却一些零散衣物,没有值钱东西,就将成药偷掉,均是未配成功的药料,也不相干,土人安危却极可虑。万一来敌真个杀人放火,掳掠人畜,累得爹爹不得不出手相助,又当如何,莫非为怕来敌报复,先就任凭他们宰割不成!”
南洲心有成算,知道爱女担心老父,非去不可,又力劝道:“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父女迁往小江楼居住,人都知道。来敌久已不来,也许初到这里还不晓得,两次扑空,必要设法访间,何况内中还有一个极狡猾的汉人。我看今夜万花谷,来敌还未必看重,多半要往小江楼窥探。再不,便觉楼中人多,对面镇江楼又是那么繁华热闹,来敌不知虚实,以为人少无用,我父女的本领,他们已早知道,不敢轻于尝试。也许今夜,两个地方他都不来,过上两三天大举过江突然发难都在意中。镇江楼近来招摇太甚,离镇又远,他们一向自恃,以为养了几个饭桶武师,百多个打手,便可天下太平。只他欺人,无人敢去惹他,却不想野人山脚这些来敌,何等猛恶贪残!双方只有一江之隔,花蓝家都精水性,近年又有特制藤舟,往来方便,随时均可发生巨变,再加上花古拉的旧怨,一经发难,便不可收拾。
“我已想好主意,有了准备,相机而行,或者还可将这一场大祸消灭下去。此行另有深意,本来就在小江楼坐等,以逸待劳也是一样,后经仔细盘算,除非来敌真蠢,无人指教,小江楼暂时决不会来。万花谷虽已扑空两次,也许心还未死,故此不等日落黄昏,先往埋伏等候,撞他一下。能够擒到一人,或是与之见面明言最好,免得夜长梦多。
逆酋带了人黑夜渡江,大举来犯,就我父女全家,或逃或敌,能够自保,江边三镇许多人民财产休想保全。这还不到动手时候,另外还有制他之策,不过此时未见敌人,不敢拿定,十九不会动手。就是翻脸,也只擒他一个,拷问真情,余人不是吓退了事,也必将其围住,一点用不着费事费力。你两姊妹埋伏江楼以防万一,省我心悬两地,不更好么?”
二女见他固执成见,只得勉强应诺。双珠又说:“那人骨骷髅,关系重要,敌人为此而来,爹爹最好交与女儿们收藏,万一众寡悬殊,也可用以挟制,使其不敢妄动。”
双玉也是那等说法。南洲方说:“我儿真个聪明,竟能想到利用此物,既和我心思一样,知道敌人志在盗回这片人骨,或是误认祖传三宝在我这里,打算派入偷走,还这样担心作什?”说罢,刚将那片人骨,取出交与双珠,忽然发现二女跟在身后,业已走到半山归途树林之中,故意气道:“你两个娃儿怎不听话!今日楼中病人虽医得差不多,还有两个残废的病人。路清一人怎忙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