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5]
如今一听这位老人如此一说,祁灵愕然望着那位老人,半晌说不上话来。
那老人忽然又极有慨意地说道:“我银须虬叟老来偏爱文气出众之人,祁娃娃!偏偏你是神州丐道的门人,此地不容你久留,你去吧!”
祁灵不明白这位自称银须虬叟的老人,要他离去究竟为了何意,霎时间一阵来而无声的劲道,居然一涌而前,力量之大,竟将祁灵站在那里的身形,推得蹬、蹬,连退两三步。
祁灵大惊,立即气沉丹田,挫腰沉春,左手发胸微微一按,挡住源源而来的柔劲,这才挺身昂立,朗声说道:“晚辈再三言道,专程拜见紫盖隐儒老前辈,即使你老不愿代为引见,便无须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晚辈迢迢千里而来,仅此一点诚心,你老也不应如此相待我这武林后辈。”
银须虬叟君滕口中喃喃地说道:“老道近年来想必功力更是精进不已,这娃娃才不过是他门人,便如此了得,唉!”
言下不胜感慨之意,神色却是有些黯然。
祁灵见他听若无闻,没有理会他方才一番话,正待飘身上前,问个明白。
忽然,柳荫深处有人淡淡地笑了一声,极其悠然的说道:“尹滕兄,你忘了你我乍来翠柳谷的约言么?管他任何人,要想进得翠柳谷,必须身有进谷的能耐。否则理他则甚!无非自寻外务烦神么?”
柳荫深处如此轻闲道来,祁灵听在耳里暗暗叫怪,听这人的声音,至多才进中年,可是听这人的语气,似乎比银须虬叟尹滕的辈份还高。祁灵心里当时一动,暗知忖道:“如果翠柳谷内再有第二人,这人必然是紫盖隐儒无疑,可是,这人多年轻的声音,难道比尹滕的年纪小么?为何尹腾尊重若是?”
果然,银须虬叟尹滕转向柳荫深处说道:“老前辈有所不知,来人竟是”柳荫里面那人说道:“我知道了!不是神州丐道人的门下,谁能挡得住银须虬曳的两仪真气的一拂,尹滕兄,南岳数年,来这翠柳谷亦已三年余多:你这性急的脾气,依然不见更改半分。”
尹滕不觉满脸惭颜,站在那里应声说:“是”。
原来柳荫深处那人说银须虬曳出的一招是“两仪真气”,祁灵心里一动,听来异常耳熟。可是一时竟想不起在何处听见过这“两仪真气”的武功,不觉为之神移。
银须虬叟尹滕沉声向祁灵说道:“紫盖峰翠柳谷为避俗客来访,当初定居此地之时,曾立下规约,任何武林人等,要想进入翠柳谷,不论来意如何,先须履行这项规约,否则翠柳谷恕不迎宾。”
祁灵此时倒是引起很多的兴趣,应声说道:“翠柳谷有何规约,晚辈自当遵守,请先示知晚辈,容我一试如何。”
银须虬叟转过去说道:“翠柳谷只有三事规约,说出以后,自问有此能耐,则请一手逐次履行,若自忖无此能耐,则及早离去,一行履行规约,便只有两条路可走。”
祁灵问道:“有哪两条路可走?”
银虬叟尹滕哼了一声说道:“一是相迎进谷,一是横尸谷前。”
祁灵早就听出这话中的威吓之意,当时不由地一阵哈哈大笑,豪气如云,朗然说道:“何处青山不埋骨?能在南岳紫盖峰翠柳谷前归天,倒是不失为人生一大雅事。尹老前辈!就请指示晚辈明白,晚辈不才,倒是甘愿一试,即使不能如愿见紫盖隐儒,亦无憾事。”
银须虬叟转头望着祁灵,点点头说道:“好!你抬头向上看。”
祁灵随着银须虬叟向右指出的上面看去,悬岩之上,危石旁立,危石之上,点着许多小红点。
银须虬叟说道:“这块危石之上,占成十朵梅花,祁娃你颇识风雅,应该记得这里暗藏着一句诗意。”
祁灵应声赞道:“好个暗藏诗意‘十月梅花岭上香’,危石变作梅花,倒是别具情趣。”
银须虬叟接着说道:“十朵红梅五十点,符合十月梅花岭上香之意,谁能用‘漫天飞雪’的手法,运用暗器,站在翠柳谷前,将梅花摧去,这第一道规约,便算履行。”
银须虬叟所站的地方,相去危石,也不过五丈不到之遥,要以“漫天飞雪”的手法一次摧去,实际上也就是满天星的手法更进一一层而已。所用暗器不能少,少于五十枚,无法一一中的。又不能多,多于五十枚,显得功力不够。虽然比较为难,但是,一个使用暗器能手,不会引为难事。
祁灵听在耳里,心里暗暗地奇怪:“翠柳谷要是以这种规约想来阻碍外人进谷,岂非欺人之谈么?这其间必然有可疑之处!”
祁灵心里有疑,却不动声色地问道:“第二项规约,可否一并告之?”
银须虬叟轻轻地哼了一声说道:“翠柳谷内虽不大,却是平坦一片,垂阳似几,绿草如茵,流水清澈,惟独谷口两块岩石深入地下,拦住嘉宾进路,如若不除去这两块大石头,何以邀请嘉宾进入谷内?”
祁灵当时笑道:“妙得很!谁能搬开这两块石头,便是履行了第二个规约,是么,尹老前辈?”
银须虬叟咳了一下说道:“正是如此。这第三项只是请自行进入柳林,进入翠柳谷的后面。”
祁灵嗯了一声道:“翠柳谷三项规约,看去则简易,必暗藏杀机,晚辈愚昧之极,无法悟透,只凭运气试试,尹老前辈是否要在此和监视晚辈履行三项规约?”
银须虬叟呵呵笑道:“祁娃娃!履行三项规约,我老人家在翠柳谷内,随紫盖隐儒老前辈迎候如何?”
话声一落,身形未作任何起势,飘然隐入柳荫深处,只剩下哈哈的笑声,飘摇在翠柳谷外。
祁灵看在眼里,暗暗点头,心里暗暗思忖想着,这银须虬叟一身功力极为不弱,想必这紫盖隐儒更是不凡。倒是不知道他们两人的用意是善是恶,令人难辨。
方才听他这三项之规,都不是难题,若是有恶意,其中必有玄虚;若是善意,又何必设此三规,硬性相约?
祁灵思忖良久,转又一念想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远来南岳,就是为了讨取击败北岳秀士之方,岂容退缩。即使银须虬叟与紫盖隐懦用心不善,我也能就此离去,何况方才那一招“两仪真气”费人思量,也要追个明白才是。”
祁灵暗自想罢,便飘身落到银须虬叟尹滕原先所站的位置,向右边仔细看去。
五丈之外,有一堵高达六、七丈的悬岩,岩上有危石,看来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