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7]
他眼见阿烈要开口,立刻举手阻止他,一面又道:
“我知道你心中生出什么疑问,那便是你晓得少林派全是僧人,峨媚派乃是道士,怎会发生女人之事,对不对?但你有所不知,这两派之人,本身虽不娶妻,但俗家的姊妹或侄女等人总是有的。当查若云玩过她们,暗暗忍下来的不说,有不少却是不堪其辱,自杀身亡。这等仇恨,纵是出家之人,亦不能忍受。”
阿烈恍然道:“原来如此。”
祁京恨声道:
“查惹云此人实是应该干刀万剐,总之由于他结下仇家甚多,不时有人向他行凶报复。虽然都奈他不得,却足以侦察出他的武功末臻化境。不过当时人人忌惮查家老主人,那时他是公认为天下无敌的高手,是以都不敢寻上门去报仇。直到他病重垂危,七大门派在青龙令发动之下,联合起来,调集数十高手,一夜之间,把查家满门杀尽。”
阿烈默默不语,祁京歇一下,又道:
“那时查家老主人恰好断气,查若云倒是孝子,哭得死去活来,神智昏迷,因此之故,我方这次行动十分顺利。事后点算过查家被杀的人,数目与事前打听的相同,是以大家都深信后患已绝。”
阿烈点点头,道:“是呀!既然后患已绝,如何又有人漏网呢?”
祁京冷冷一笑,道:
“所以我至今还不大相信,要知七大门派都卷抄了一本化血真经,第一段就是这‘血羽檄’奇功手法。当年这本真经由少林寺光华长老鉴定,按照规定,他只许阅看第一节。因是之故,未能发现后面的皆是伪造的。但这一节‘血羽檄’确是真的,亦即是七大门派之人,皆能施展此一手法了。”
他仰起头想了一阵,才又道:
“由于这个缘故,近日发生之事,便变得万分复杂了,固然化血门查家已经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但世上之事难说得很,说不定当真还有漏网之鱼。尤其是你目睹那个恶汉,外表上极似是化血门中之人。假如咱们循此线索获得‘化血真经’,咱们北邙派便可异军突起,领袖九大门派,号令天下,莫敢不从了。”
阿烈付道:
“这样说来我投拜当今九大门派的门下,终是无用,最好能直接学到查家的绝艺。”
自然除了学艺报仇的念头之外,他还隐隐感到自己的身世,可能与化血门查家有点关系。
那一天,他母亲正讲到那个梁大叔,便被欧阳菁来到而打断话题。此后,母亲遇害,这个秘密只有向梁大叔询问了。
假如他与化血门查家有关,则他学会了查家家传的武功,实是顺理成章之事,何况尚可报仇血恨?
祁京忽然道:“走吧,天都黑了,咱们须得吃晚饭啦!”
他们一同走到街上,但见灯光处处,行人甚多。抵达那家老店后,阿烈趁他正在点菜,便站起身。
祁京突然低喝道:“坐下来。”
阿烈心中一惊,想道:“莫非他已看穿我逃亡之意图?”
当下那敢违拗,乖乖坐下。
祁京点完菜,堂官走开了,才道:“你想往那儿跑?”
阿烈硬着头皮,道:“我肚子有点痛,非解手不可。”
祁京道:“不行,不能走开。”
阿烈不敢多说,又不得不皱起双眉,装出疼痛的样子。
过了一阵,祁京突说道:“你若是非去不可,我只好跟着你。”
他站起来,阿烈想不去也不行。
那厕所又黑又臭,他蹲了一会,祁京在外面说道:
“咱们从客店到这儿来时、似乎有人跟踪,所以我不能让你单独走动,免得发生意外,你懂得我的意思么?”
阿烈道:“懂得了。”
心中暗暗着急,因为后门外的冯翠岚一定等得很不耐烦了。
还好的是他一共有两个逃走的机会,于是捱到晚饭,返回客店之时,他打醒十二分精神,准备溜走。
祁京紧紧贴着他,遇到人多之处,还特地推他走快一点。让他在身前行走,以便有人出手偷袭的话,来得及保护。
阿烈心中大惊,想道:
“假如他一直这样注意着我,使我不得脱身,返店之后,发现那只箱子失去,岂不是立时拆穿我逃亡之计,定必遭他毒手无疑。”
转念之际,已走到西大街和南大街交会之处。他故意在一处店铺门口停步张望,一面注意祁京可曾发现。
他根本无须多费心力。因为他刚停下来,祁京就揪住他的手臂,拉他行走,一面向他道:“此处人多混杂,最是危险不过,快点走开。”
阿烈的心直往下沉,因为过去这一段,就失去了逃亡的机会了。不过他还算机警。
无论如何都不敢露出半点破绽。这样一步步提着,终于到达客店门口。祁京首先踏入店内,阿烈故意延迟一点。
祁京蓦然回身探臂,把他揪入了入店,不岳的道:
“你怎么这样没有脑筋,人家随便一粒小石,就足以要了你的小命!走,决回房间去。”
阿烈心惊胆跳,与他一齐入房,眼光向床下一溜,果然已不见了那口箱子。他背上已泌出冷汗。立刻倒在床上,希望祁京不去注意床下。
祁京关心地道:“你怎么啦?”
阿烈道:“我觉得不大舒服?”
祁京过来摸摸他的额头,道:
“你面包很苍白,或者是闹肚子吧?不要紧,睡一觉就好了。”
阿烈闭上双眼,拼命装睡。他这时有如笼中之鸟,网中之鱼一般,只有等待命运的摆布。
他又不敢面对这可怕的现实,所以唯有躲在被窝中,闭上双眼,以后的事如何发生法,他都管不了。
祁京的脚步声一直传入他耳中,好象在踱圈子,这是从来未有之事。照阿烈所知,祁京每隔一会就会有意无意向床下望去,现下应该发现失去箱子之事了,但何以他还不向自己动手呢?”
他转动一下身子,一双手已伸向怀中,摸到那口短而锋快的刀子,想道:
“假如他想毒打我一顿,要杀死我的话,那我就先拔刀自杀。”
突然听到后窗传来弹叩之声,祁京沉声道:“进来。”
窗门响了一下,接着祁京便说道:“大哥,小弟不得不使你冒险现身,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