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 风火奇春 [6]
宝琉女轻微叹息道:“我这点武功,又何足道?只恐再有比我更厉害的人,他一出手,你可粉身碎骨了!”
麟儿纵声朗笑道:“壮士临阵,不死即伤,如有顾忌,还用动手作什?姑娘不妨尽情赐教,季某自当勉力奉陪!”
宝琉女默不作答,秀眸微阖,一若老僧入定般,蓦地左掌往前微推,右掌当胸,一股无形劲道,势如倒海排山,激撞而来。麟儿一惊,忙运用师门乾元掌力,迎着奔来力道,也劈空发出一掌,这是紫阳真人精研独创绝学,威力奇大,但于运神之际,猛觉心惊肉跳,不由把真气一懈,忙强镇心神,挥掌直吐,这一来,已只有平日六七成力道了。
风是激撞,乾元内力竟被人家的掌力封回,麟儿心神有警,但他人急智生,竟运用牟尼身法,沿着掌风边缘,疾剧一转,晃眼间,已到宝琉女娇躯之旁,抬右臂,屈指一弹,这是昆仑派镇山神功“斩龙掌”的奇妙招数,“曲指弹龙”。如用全力,宝琉女武功虽高,说不定也得受伤,但她却像龙女,不但美绝天下,而且兰心惠质,文静尔雅中,微呈三分春意,撩人情怀。论端庄娇憨,龙女略胜一筹,谈风情色象,她可另有风味,这可应了一句:春兰秋菊,各有胜场!
麟儿心目中,除了师妹外,就只有身边的琼姊姊了;别的女人,他已不爱。袁玉英对他,至死缠绵,但在生前,几经示意,都被他一口回绝,死后负疚心重,那是出于同情和悯恤!觉得人情法理上,他无法接受袁姊姊的爱意,心灵上,他承认她是自己的红粉知己,物在人亡,留下无比创伤。
宝琉女对他有情,他一看即知,同时因为她太像龙女,不知不觉间,对她也另持看法,一弹之力,不但故意失去准头,也减低了力道。宝琉女武功素养极高,经验也极为老道,于是也轻轻地劈出一掌,饶她功力再高,也震得衣飘袖举。她毫不为忤,桃花脸上,微泛笑容,瞥见萧使君暗中拿眼恶狠狠地将她盯住,不由脸上一红,为免使人见疑,脚点风火桩,凌空而起,双掌一合,臂凝真力,抬玉腕往前一扬,无上菩提掌再度打出,这一次,可有九成力道。
麟儿心道:“你可当起真来了!我也硬接一掌!”遂将太清神罡,含而不吐,舒推一掌,自觉压力奇重,觉掌风从旁边转过,忙将掌力朝前一推。
只闻忽的一声,一股浓烟,被掌风卷起,朝着觉性一掠,同时火光喷起老高。觉性双眼被烟火一熏,已觉无法忍受,身上也中一记菩提掌,但被一股无形劲道,把自己护住,故未伤及腑脏,眼看风火桩上,存身不牢,只一下桩,胜负立决。萧使君却从座上一纵而起,展臂舒腿,形如一只大雕,除向觉性僧一施眼色外,并还自我解嘲道:“本君一时技痒,觉性大师不妨暂退,让我来领教他们几手高招!”
琼娘见他形同无赖,立接口冷笑道:“想不到峨嵋派的风火桩,竟是车轮战法,而且坐在椅子上的人,可以随便发掌暗助,如是这样,何不把所有的人,一齐唤出,实施纠众群殴?伏龙寺的僧众,少说也有百人以上,以百对十,岂不稳操胜算么?”
这时觉性已飞跃而下,萧使君接而代之,一支铁箫,挟着厉啸寒风如怪蟒翻身,直指江汉神驼的气海俞穴。神驼知道此人是个劲敌,出手便是辣招,一气之下,剑式一紧,引发两仪真力。铁箫指向剑幕,立生反弹,如在地上,萧使君欲用专攻下盘之法,使元磁真力,被地面吸收,但风火桩高逾一丈,再攻下盘,也无法接近地面,元磁真力因而不减,这一来,立觉一股无比吸力,把铁箫一拉。神驼招沉力厚,几乎使萧使君铁箫出手,身子被带向往前一掠。
蓦闻神驼冷笑一声。紫光电闪,剑气如潮。金牛剑从前身往后一绕,“倒转阴阳”,一声金铁交鸣。彼此都在空中存身不住,竟朝桩上直落。
萧使君初上桩头,便交霉运,不由急怒攻心,铁箫朝神驼指处,便是嗤嗤数响。一蓬黄光,疾朝神驼左侧电闪而来。眼看神驼就得为暗器所伤,不料他把左掌朝下一压,身子一翻,人在空中,还劈出一般掌风,朝着萧使君笼罩而下,自己下落之势,无法定位,却趁萧使君凝神运掌之际,脚朝他的头上一踩,这一脚,已经不轻,琼娘因他纠缠宝琉女,恨他狂妄无聊,而且以前玉郎的雪藕冰莲,那无异用性命换来之物,却被此人偷得一干二净,几乎害得麟儿因此轻生,于是新仇旧怨,纷至沓来,遂趁着他箫内暗器奇袭无功之际,竟从革囊内,摸出魔家至宝天狼钉,素手一扬,娇喊一声:“打!”
一道乌光,早从琼娘右掌里,脱手飞出。觉明觉净觉虚和宝琉女,飞身救援。
麟儿双钹扬合间,已发出昆仑派镇山神功太清罡力,道家祛魔心法,与众不同,三僧一女,扬手劈出内家罡力时,天狼钉已飞驶而至,太清神罡,也将峨嵋高手罡风,一齐震散。
萧使君头上挨了一脚之后,已弄得头昏脑胀,乌光飞来,忙用铁箫一挡。
蓦闻轰然一声,不但铁箫被震为两截,右手五指,也打断了三根,人从空中直落下来,虽然未弄得足断骨折,但衣服被火苗一掠,已全身着起火来。峨嵋三僧,大吃一惊,于是一同跃落风火桩,即把萧使君身上火光扑灭,不但人已狼狈不堪,而且三指已断,痛入骨髓。
虽然闭气把血封住,但人也几乎痛得晕了过去,当即由觉明拿出峨嵋折骨圣药,予以包扎。
又着众徒把人扶入内室,服待调息,但这一阵,峨嵋派算是一败涂地,连萧使君身上革囊,也被惠元一手夺了过来,一世英名,算是付与流水了。只有宝琉女尚未下桩,她把双目皱了一皱,朝着麟儿低喝道:“薛姓女子,如此逞凶,本门绝难容忍,不把此女留下,你们今日恐难逃出伏龙寺!”
麟儿笑道:“既来宝山,已早作破釜沉舟之计,她是我未婚妻室,季某自有保护之责,你如想把她擒住,先得胜过我手上双铙,否则……”不料话未讲完,立感一阵疲惫,又不知不觉打了一个呵欠。
宝琉女粉脸上立觉困惑异常,乘着峨嵋僧众,正环绕掌门,计议一切,遂柔声问道:
“以你武功,已到五气朝元地步,为何还呵欠连连?既有疲惫之感,自问还能在我手下,讨得了好?”
麟儿初感一惊,但暗中一提真气,立又似无异样感觉,不禁暗忖道:“道家伏魔神功和太清罡力,以及恩师的六合神功,同系武林间不传之秘,任习一样,不但可获遐龄,即永驻华年,无不可,即使进来战无停日,稍事调息,绝无疲乏,为何续有一种奇异感觉,殊使人不解?”但也无法当面向宝琉女认输之理。只好笑道:“胜负乃兵家之常,即使我失手于你,你也不见得必获全胜,不信,我们不妨尽量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