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 风火奇春 [8]
黄衣古佛寿眉微掀,那垂合双眸突然出现两道寒光,犀利如箭,连江汉神驼,也不由自主的忙避开寒光正面,而且抱元守一,气纳丹田,准备在必要时,和这佛门高僧,一较身手。蓦闻一声佛号震耳,蒲团上的黄衣古佛,微一招手,群僧中,凡捧着香炉的,那袅袅白烟,似受风力一逼,竞朝着老僧车前,缓缓射来,各个香炉内,出烟愈浓,射得也快。
不多时,车上白烟盘绕,望之如蕈,郁结不散,愈罩愈浓,竟把沉香车内的高僧,完全罩住。远望去,恰似云里古佛,愈显得宝像庄严。老僧沉声发话,音虽不高,但震得在场高手耳膜,纷纷作响:“你大约是武林中曾以手辣心黑,非邪非正,自称江汉神驼的韩若甫了!”神驼只好含笑称是。黄衣古佛,在车内哼了一声。这一声,使江汉神驼和麟儿等人,知道今日的事情绝难善了,不觉心存戒备。果然,香烟笼罩之下,又发出那低沉之音:“韩若甫,你和玄门弟子青莲,可曾知罪?”
惠元一听,果然是他来意不善,意存偏袒,不由心存大愤。他原天真稚气,只一发怒可不管对方武功如何?蓦地剑眉微掀,手按灵虎,正待有所行动,麟儿忙用手将他按住,并以目示意,着其中止。鳞哥哥在他心目中,是他最敬爱的人,他的话,不能不听,只好勉强把怒气压下,但还存着悻悻不平之色。
青莲师太,怕神驼一怒,把事弄僵,忙合什为礼,躬身答道:“庐山弟子青莲,愿聘前辈高人慈谕!”老僧却答:“不敢当,不过你们可曾知道,自从峨嵋开府迄今,武林中可无人有此胆量,敢率众擅闯伏龙寺,而且还任意伤人,犯此条规,不论何门何派,这罪过可不太轻!”
青莲师太又复施礼答道:“弟子知罪,但因门下女弟子,在押未还,而贵派订有百日之约,不能不赴……,”
黄衣古佛冷然接口道:“是否风火桩上,天狼钉不能不发?人也不能不伤?青莲,老僧问你,我佛以慈悲为怀,你率来的各门弟子,不是铁燕金钩,就用天狼魔钉,这种狠毒之物,当着老僧在山,竟敢使了出来,你们胆子也未免太大了。而今老僧也不为已甚,罚你在寺门之外,跪悔三天,而后着由掌门,将庐山女弟子,立即放出,你可愿意?”
江汉神驼忙接口道:“长者所命,敢有不从。不过以武林常规论,无论那一派别,对任何一桩事都必须作慎密考虑,明辨是非。而今,老前辈不问情由,据施处罚,晚辈似觉事有未妥!”
高僧语音,异常冷峭:“那你是不听贫僧所命了!”
青莲不好过于顶撞,沉吟之间,黄衣古佛回顾那捧钵执杖的童子道:“一清、惠明,将青莲带到百太列外之处,跪了下来!”
那两位小沙弥,高应一声:“遵命:”眼前白光微闪,两位小沙弥,往青莲师太身前便扑,出手便是两缕寒风,猛袭师太。突然两声清喊:“住手!”麟儿和惠元,横身往神驼及师太身前一拦,彼此排山运掌,往对方拦腰便截。四条人影一闪,只觉光华晃动,习习风生,彼此手法都快,快得使人看不清楚,忽闻两声闷哼,那四手擒人的白衣沙弥,被麟儿惠元,震飞四五丈。
惠元首先发出一声冷笑,心说:“架子这么大,功夫也不见得有什么特殊,我们怕你何来?”那一举被人击败的两小沙弥,不胜羞惭,从两颊直到眉梢,红如赤布,竟跪伏地下,不敢抬头。黄衣古佛脸上毫无表情,仅把右手小指挥了一挥,示意他们起来。沉默一阵,他叹息一声,立沉声一喝:“捧杖托钵!”此语一出,峨媚徒众,欢呼一声,一字横排,分向两旁一撤。钵由宝琉女双手托着,那禅杖却由掌门两手捧举。
小沙弥推动沉香车,离江汉神驼等人,不到两丈,香车划然而止。白烟袅袅,清香袭人,伏龙寺前的大广场,原是一片清静之区,此时却弄得香雾迷迷,白烟笼罩,敌我双方,都怀着绝大杀机,使人心悸之极。黄衣古佛,又复低沉一喝道:“青莲,你是否抗命不从?
如此,老僧只有先行慈悲你了!”
他原双掌当胸,猛可里,右手五指,屈弹之间,青莲师太立觉“期门”、“鸠尾”、“天池”、“膺窗”,各处要穴,都被人用一种莫知其名的手法封住,而且膝弯上也不由自主地一麻,不知不觉之间,竟当场直挺挺地跪倒。宝琉女一双晶莹双目,觑着麟儿,见他剑眉双挑,冷芒电闪,原呈朝霞的俊脸上,泛起阵阵红光,芳心里,不由激起阵阵变化,粉脸上,也流流露着种种表情,磷儿可没有注意这些,忙着琼娘把师叔抱起,放在椅土,并嘱用乾元内罡,以掌心对着涌泉,使气通丹,,则期门、天池、鸠尾、膺窗诸要穴,可次第而解。
琼娘自然遵命,云姬似含着极重心情,本来她一声不响,这时竟走了出来,用一种庄严郑重之色、低语麟儿道:“你印堂泛青,似主不吉,而且先无征兆,突如其来,今日这一战,来势极凶。务必留意!”
麟儿知她一向关怀自己,所讲也是实话,不由心存感激,天真一笑道:“在劫难免,在数难逃,不但姊姊业已看出,我自己也可体会出来,而且,我身上似乎出了一种奇异感觉。
但师门威望,绝不能因我而有任何损毁,而今剑拔弩张,不得不放胆去作,真如出了事、琼姊姊还赖姊设法保全,此事影响人心斗志,不必多言,麟弟弟惟有感激姊姊高谊了!”说完,飘身入列。江汉神驼,已和黄衣古佛,彼此正预备动手。
原来神驼生性也颇高傲,一见黄衣古佛,动辄施展重手,将人点伤,立引发那种同仇敌忾之念,于是也冷笑一声,双掌一举,朗声说道:“老前辈世外高人,难道此时,不让庐山女弟子,着期出困,反让赴约之人,留在峨嵋不成?”
黄衣古佛,垂眉不答、仅将右臂一抬,从觉明手里,取过伏龙杖,杖为精钢锻造,少说也有五十余斤,拿在他的手里,直似轻如无物。两道冷芒,突从老和尚双睛,暴射而出,紧跟着,一声长笑,古松古柏,无风动摇,场上群侠,立感觉胸腹诸处似有一股奇特压力,狠狠逼来。
老和尚笑声过后,立朝江汉神驼发话道:“韩若甫,你也系江湖长辈人物,既知老僧之名,却敢违老僧之命,胆子确也太大了。就是你那授业师傅,清虚散人梁子贤,见着老僧,天大的事,只需老僧交咐下去,他也不敢说半个不字。想不到你青出于蓝反胜于蓝,今日这场是非,以老僧原意,本不欲多管,只怪你们胆子太大,居然敢在伏龙寺广场之上,任意伤人,老僧言出法随,不在寺门之外,罚跪三天,只有出手擒拿,禁锢七载之后,再行将尔等释放。”言罢,手杖一指。银光闪烁间,罡风似排山倒海,激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