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世枭雄 - [公孙梦]

第二十四回 震慑莽和尚 [4]

  几乎在同一时间,和尚狂吼一声,扬出左掌一翻,核桃般大的那串念珠“呼”的荡起,似一圈轮影般上下飞舞着卷起迎向上,右手急挑,方便铲雪亮的锋芒已像毒蛇般插向雷一金的小腹!

  和尚的反攻甫出,雷一金已叱喝一声,右手一抖,龙图刀斜着削出,在光彩方现又倒斩而回的刹那间宛如结成了一面金芒绚灿网,以锋利的刀刃做为经纬所织成的网,血淋淋的!

  怪叫一声,和尚的大红袈裟飞起,有如一朵红支般破窗而出,在他的身形消逝,方才的兵刃撞掌余韵尚在人们的耳膜里嗡嗡回绕不息!

  “雷金手”熊光炳猛一拍掌,叫道:“好,好,少侠,太绝了,这一招可有个名称?”

  雷一金“龙图刀”已不知何时回归袖中,他淡淡地道:“‘龙图刀’法中的第四式‘龙归海’!”

  公孙无咎咽了口唾味,呐呐地道:“好绝的名称,龙归海,嗯,可是龙归大海吗?”

  沉吟了一下,“金雷手”熊光炳道:“这和尚好生凶恶,却不知是何路数?看他满身邪气,举止蛮横,想也不是什么正道出身。”

  南宫铁孤伸手掏出一定十两的银子朝桌上一丢,“嘭”

  的声里,他过去拍拍那个早已吓得呆若木鸡般的店伙计,和熙地道:“银子在桌上,抱愧在店中的生事,告诉你们掌柜,一切都已过去,这只是一件偶然发生的意气事之争,不会再有事的!”

  店伙计双目如痴,愣愣地望着前,浑身像发寒势般不住地抖索着,南宫铁孤的话他好似根本没有听到,在此刻,闪现在脑海中的,眩在他眸子里的,只怕还是方才那金蛇般灿呼啸的光彩寒芒!

  南宫铁孤微微摇头,朝三人招招手,四人拾级蹬楼,现在,楼下成一片真空,甚至连店伙计都找不到一个。

  楼上,热闹了,他们像迎接凯旋归来的战士,把雷一金团团围住,当然,他们问的发生事的原因!

  公孙无咎抽抽鼻子,低低嘀咕着:“啃他妹子,这算怎么回事?无缘无故打了一场。”

  “魔刀鬼刃”哈哈一笑,道:“我说公孙老弟,这码子事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公孙无咎讪讪地笑着,觉得很不好意思,沉默了片刻,突然大声道:“是了,老爷子,咱们这样住在客栈,虽然花费不多,但这等龙蛇混杂的所在,早晚难免会发生事端,我倒有个主意,你看,使不使得?”

  雷一金平静地道:“什么主意。”

  公孙无咎道:“距此若二百多里进贤县城里有一位响当当的人物,号称“鬼见愁”朋盛,是我的把兄弟,他专门开赌场与护镖吃饭,却是条铁铮的汉子,在南五里人缘广,交情熟,咱们不妨先去他那里歇上几天,等大伙儿伤愈后,再往‘青松山庄’!”

  雷一金沉吟了半晌,道:“方便吗?”

  公孙无咎“呸”了一声,道:“三枝香插下,九个头叩上,就是差一个娘生的,这还有什么方便不方便?就是姓朋的要赶鸭子上架,也要给老子硬挺!”

  雷一金点点头,道:“看来只好如此了。”

  二百二十里的途程,对武林豪士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何况每个人都有一乘千中选一的良驹呢!

  众人默默地走着,雷一金侧目注视着耿玉珍,半晌,低低地道:“玉珍……”

  耿玉珍慌忙抬起头来,强颜一笑,道:“嗯?”

  雷一金换了一只手拉缰,沉沉地道:“你,在想什么?”

  耿玉珍微微仰头,幽幽地道:“我在想,江湖上的日子实在太惨厉,像是在每一寸每一寸光阴上都抹着血,在每一段每一段的事情上都沾着那泪,人与人便生活在血与泪里,便浸润在恩与怨中,平和的日子是那么少,安详的日子是那么难得,讲究的全是硬崩崩,火辣辣的豪义和勇悍,崇尚的日子是腥颤颤,血淋淋的杀伐与报复,而江湖中人还口口声声说这是骨气和志气;一个人是否值得钦敬,一个人的善恶好坏也都在于此了;难道说取决一个人的高下便全以这些为准吗?难道说,江湖中的那些好汉们除了这些就没别的观念与主张了吗?”

  雷一金惊愕地望着耿玉珍,估不到这位昔日叱咤江湖的“灰狼帮”曾有一席地位的女孩子,于今时隔不久,却似乎有了厌倦江湖的意味,她说的不一定全是对,但是,其中却多多少少,含蕴着一些道理,一些一针见血的道理。

  耿玉珍怯怯地,又低下头道:“对不起……我说得太多了……金,但请你相信我,我不是唠叨……我心里是这样想的。”

  雷一金坦荡地一笑,缓缓地道:“别放在心上,我并没有怪你,一点也没有。”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玉珍,你方才说得不错,可是,我却有几点向你解释的地方,这混沌的天下,说穿了,原本便是一个庞大竞技场,也是一个用各种方法谋求生存的大圆环。人,自出生到老死,除非他不愿活下去,否则,就必须谋求生存之道,要活下去的方法很多,而谋生之道各有不同,有的人营商,有的人为官,有的人出力,有的人便卖命,每一种的方式皆有异,但结果却相同;都是为了过完这长短不一的一生,而我们,玉珍,便算是卖命的一类吧,但我们却只有一条命,不到必要,也同样不能轻易抛舍,因此,我们便以技艺武术来维护我们卖命的这一行当,我用以谋生路,或用以行侠义……”

  雷一金感喟了一声,又低沉地道:“由于如此开端,便形成了今日武林中纷攘与不宁;因为以技艺谋生的手段不同,便产生了正邪的分野;因为行侠方式的不同,便有了微妙而复杂的思想。是而武林便难以平静了,但是,总括来说,这只是为了生存下去的作为,只是人活着要做些事的表现。”

  耿玉珍专注地聆听着,美丽的眸子里浮起一片莹澈的光芒,她望着雷一金,雷一金又续接下去道:“不仅是人,便是空中飞的禽鸟,地下走的野兽,土壤中的虫蛾,也同样有他们生存的方法,夜枭不是为了活命而食母枭的之举,野兽为了求偶也有互相残杀或母兽弱肉雄兽之事,虫蛾为分争食不也彼此争杀的行为吗?这些举止,在人类看起来是大逆不道与违背常理的,但在他们那一类中,或者是认为理该当然与顺理成章的。人,都太聪明了,有些时,实在是聪明过了分。”

  耿玉珍轻轻点着头,想开口讲什么,雷一金却摇摇手,他舔舔嘴唇,又清晰而平静地说道:“在属于我们人的天下里,大至朝廷有对外的用兵权与对内的攘治,中至村镇间为了获得集体之利而做出的争斗与纠纷,小到个人与个人之间的恩怨的缠连,这些皆不可避免,因为人有思考,有感情,有灵性,是而便不能将人的生活路子规划成一定的线路与模型,因为不能规划,便有了一些事情发生,有好的,也有坏的,于是,人类便以顺合人类惯于生活的方式是非不平,只是武林中更多一点,更切合实在一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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