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震慑莽和尚 [6]
公孙无咎右臂高举着大块头,闻言之下略一偏脸,目光甫一接触,他已狂厉地笑了起来:“胡毛子,你才几年不见就敢对我公孙无咎吆喝起来啦?”
瘦高条一听语声竟是这般熟悉法儿,不由得急急刹住了去势,仔细地向对方端详过去,这一看,却不由不使他大吃一惊,一张黑脸顿时涨成米紫,他慌忙一抬手,惶恐而又迷惑地大叫:“通通停下……公孙当家,这这这,这怎会是你?”
公孙无咎仍然举着那个早已面青唇白的大块头,冷冷一哼,阴恻恻地道:“胡毛子,又怎会不是我?打上次见面到今还没几年吧?姓朋的人就敢到老子头上撒尿啦?”
被称做胡毛子的瘦高条尴尬地踏上一步,恭恭敬敬地弯着腰道:“不敢,公孙当家,是什么风突然把当家的吹来了?这些小角色不识你老,闹出这些笑话,当家的大人大量,千祈恕过他们……”
公孙无咎怒目暴睁,道:“想当年,老子与姓朋的好歹也是一个头磕的老哥们,就这段日子,你们却已数典忘祖,不顾渊源,触霉头触到老子头上来了!”
胡毛子心头一跳,腰就弯得更低了:“当家的,你老千万莫责怪下来,都怪这些混账东西有眼无珠,分不清内外尊卑。当家的你知道,就是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开罪当家你……公孙当家,请你老暂且息怒,毛子我一定重重整治他们。”
公孙无咎火辣辣一跺脚,吼道:“没有这么便宜,老子向小朋仔细问个明白,若是他小子有什么偏袒,老子拼着拔掉这把香头也在所不惜。”
后面这句话说得胡毛子哆嗦着,一阵寒气直透背脊,他颤着声道:“公孙当家,公孙当家,你如此说,是逼煞我们了。”
公孙无咎转过脸去,冷厉地道:“不要多说了,去叫朋盛出来见我!”
胡毛子与他手下一干人俱皆木鸡般呆立当地,手足无措地发着愣,那模样,可怜生生的,活像一群待宰的羊羔。
那被打倒的五个人早已悄悄爬起来,鼻青脸肿的苦着脸站着不敢稍动。
雷一金缓缓地,步上了台阶;他柔和地一笑,低沉地道:“大哥,够了,不要使人家太难过。”
公孙无咎两眼一翻,气咻咻地道:“不是我要他们难过。
是他们先要我难过。老弟,方才你亲眼看到,这还成什么样子,这还成个体统吗?幸亏为号的我好歹也有那么两手,要不,刚才我这条老命不就先搁在他们手上吗?”
雷一金靠近一点,道:“算了,大哥,得放手时且放手,不要太过分。”
公孙无咎仍有些忿然地道:“老弟,你……”
雷一金平静地道:“便算看在我的薄面,饶了他们,可以吗。”
“呼”的一下子将高举着的那位大个子放了下来,那位仁兄不由一个踉跄,面色全发了紫!
雷一金一笑,道:“谢谢老哥了!”
公孙无咎一跺脚,吼道:“你老是挑在这些节骨眼上帮人家说好话……胡毛子,你他妈的还不叫你们把子出来,莫不成还等老子去叩见吗?”
说到后面,他转过头去朝那一群发愣的角色施出威来,胡毛子赶忙大声应诺,拔腿便朝门里跑,他奔跑的势子太快,却几乎与门里风一样冲出来的一条人影撞了个满怀!
门里闪出来的却是好快的身法,口中怒叫一声,已快得无可言喻地“刷”然转到一边,右手一抓一带,已将胡毛子推出了五六步去!
胡毛子正是一肚子怨气发作不得,这时吃来人一把推出,不由怒火陡然冒升,他两眼发花,身子还未站稳已狂吼道:“是谁他妈的这么——”
这么什么他却突然咽了回去,急忙堆起满脸的笑容在那怒容尚未消散的面孔上,而笑容渗着强打压抑的尴尬与余怒,是如此不调和,如此生硬,宛如姜里塞进去大把的胡椒,苦涩里有着窘迫,好不是味道。
来人是个三十刚出头,瘦长而黝黑的中年人,一双刀也似的浓眉,一个尖削的鼻子配着一张薄薄的嘴巴,最令人难忘是那一双眼,光芒冷峻而深澈,有着尖锐的韵味,而且,竟隐隐泛闪着赤红的辉彩,朝人一看,似是能一下子穿透人们的肺腑五脏,带着三分酷厉,七分寒瑟!
他甫一出来,已冷冷朝对面公孙无咎瞧去,这一瞧,原来满面的冷厉之色迅速化为乌有,代之而起的,是发自内心欢愉与兴奋!
“大哥,是你!”
公孙无咎余怒未熄地哼了一声,懒洋洋地道:“小朋,久违了。”
那人一个箭步赶了过来,双手紧紧拉住公孙无咎两手,用力摇憾着,他显得十分激动地道:“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也不先派个人送个信来?也好让为弟早些迎接大哥。大哥,这几年来,可把兄弟想坏了……”
公孙无咎转眼瞅了肃手呆立在一侧的那些角色一下,这一瞧,却不由令这些人骨子里冒起一阵冷气,生怕他稍稍吐露出一点方才事情,他们异常明白他们这位瓢把子的脾气,翻下脸来,准能将人活拆了。
但是公孙无咎却没有说出一个字,他的脸上也带出了欢容:“刚刚才到,你小子干吗搞了这久才出来?又他妈瘟在那个骚娘们的裤裆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