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服神丹假死宝云庵 [6]
却在轻功方面大见逊色,最多只能跳一丈远,因此他师父专门为他研究出通地术。这时他正好对宗绮说到成姑娘命小婢送药给何仲容。
宗绮问道:“他把药服下了?”
“是的,但那成姑娘可是……”
“因此他就死掉?”
“是的,可是……”
嗖一声宗绮已纵过对岸,晃眼没人竹林中。高弃叹气发急,忙忙往前跑,一面想道:
“那位急性子的姑娘,下文也不听清楚,她一定以为成姑娘害死何老兄。”
眼看那护堡河只有一丈二尺之宽,他心里一急,便没有多想,用力一纵。身形在空中时,忽然发觉那河面的宽度,心里一惊,那口真气提之不住,扑通一声掉在河中。其实要是他不发慌,这一纵足足可以跃过对岸。
他爬口岸上,那简直是只落汤鸡。一赌气便把适地的特制黑衣穿上,变成一个脑袋又大又失的黑妖,直往翠竹中闯进去。那宝云庵就在竹林中,中间幽静清雅,他走人庵中,忽听佛堂中一个女人嗓音尖锐可怕地叫了一声。
佛堂中光芒蒙瞑,有个年轻尼姑已昏倒地上,原来是被他这付怪样子吓昏的。
他也不知其故,心中正在埋怨这尼姑把他骇了一惊,放步向后闯进去。
眼光到处,但见灯光灿然,照得甚是明亮。右壁下一张木榻上,卧着何仲容的尸体,栩栩如生。
高弃走过去,哺哺念叨道:“何老兄呀,看你的样子不愿意死,何不活过来,好教那些姑娘们不要伤心?”
何仲容双目半启,似乎听到他说什么话。高弃看了,反而惊疑起来,伸手一摸何仲容的脉队却冰冷僵硬,确知他已经死了,不觉又一阵恻然。
忽然听到一声娇叱,有兵刃相碰之声,随风送来。
当下走出院子一看,一堵高达丈二的石墙,围住此庵,那娇叱杀声从外面传来。
高弃猛可用奇尖的脑袋向下一钻,已插入泥土中,双掌伸直贴地直插人泥中,然后手肘一缩,身躯已没人泥中大半。
眨眼间他已完全钻入泥中,但估人之处,除了看出泥土稍松之外,竟没有洞穴。
他在地中双腿笔直,全靠双手向前直探,然后用手肘勾动身躯,手肘缩到胸前,便又伸手出去。每次虽然只移动尺许,但他锻炼功深,又是一身硬功,决不怕被石块之类碰痛身体。同时头上戴的那个尖头破土之帽,有如翻波破浪,是以迅速得如鱼泳水,滑溜顺畅。
他认定外面厮杀的,定是宗绮刚好碰上成姑娘,于是打将起来。出了墙外,仰身游上地面,只差一寸便破土而出。两只玻璃眼珠急然一弹,伸长寸半之多,竟然突出地面半寸。
只见就在他上面,两个身材婀娜的姑娘正在激斗。
高弃差点儿叫出声来,原来其中一个是宗绮之外,另外那位使剑的姑娘,竟是云姑娘。
大概已因斗了五十招以上,宗绮一双柳叶刀毒辣无比,功力也深厚异常,直把云姑娘埋在刀山下面,只剩下奋力支撑的份儿,一步也移动不得。
云姑娘已香汗设达,娇喘细细,依稀可闻。她的功力比之宗绮这种自小便锻炼的自然相差很远,全仗剑法精奇奥妙,才能走了五十多招还末落败。
高弃心中咚咚大跳,极替云姑娘担心,时机危迫,错眼间好一位红粉佳人,便将成为刀下之鬼。立刻施展出一身本领。
宗绮和云姑娘两人以命相争,正在激烈之时,倒没发觉方圆两丈的地面渐渐升高,竟达四寸。宗绮战到此时,觅到破绽,蓦地使出黄山绝艺,右手一刀“三阳开泰”,全力砍下。
左手的柳叶刀却射出一丝冷风,平刺而去,竟是后发先至,教人无法防避。
云姑娘哎一声。身形忽然一侧,右肩已着了一刀,宝剑撒手落地。但她的身形忽然沉没人地中,不见踪迹。宗绮骇了一跳,低头看时,地面连洞穴也没一个。
宗绮为之大惊,怔了半天,跃过围墙,忽见屋子内灯光跳动,光焰摇摆不定,木榻上僵卧着的何仲容欠伸欲起。这一骇更加不得了,在心中大叫一声怪事,拨头就走。
回到大厅中,灯明如昼,人语喧哗,她那颗心方始稍为安静。
赤面天王熊大奇问她道:“师妹,你碰见什么事?何以面色青得如此难看?”
她反问道:“你认为世间有鬼么?师哥。”
“鬼,我可没见过。”熊大奇摸不着头脑,随口而答,但忽然见她神色十分当真,便又道:“大概有吧,不过时运好的人决碰不到。”
她没有再说,抬目一瞥那边席上,只见成姑娘已经露面,正在向同桌的世交青年男女敬酒。
这位成姑娘一出现,冷艳迫人。登时不让金凤儿把风头出尽。
所有的青年男子眼光儿全被她们吸引过去,宗绮心中难受得很,但忽然瞧见那百粤韶州赵家寨赵素之姑娘,满面掩饰不住妒恨之色,反而为之失笑。
且说那高弃在地底弄了个洞,然后以神速无比的手法,把危殆无比的云姑娘揪下地洞中。
地洞中暗黑不见五指,同时也狭窄得很,云姑娘被一双强健有力的臂膀拥住,又觉伤肩附近穴道被点,血流立止,痛也稍试。
云姑娘冰雪聪明,立即明白有人救她,可是她又忍不住心中惊恐,只因救她之人,竟能在地底活动,跟鬼魅之类也就差不了多少。例如有个厉鬼已经修炼成形,因而救她出险,但这种救命之恩,她情愿不要。
“我可是在阴间?”她乏力地问道。
高弃在她耳边轻轻答道:“不,我不把你弄下来,你才到得了阴间。我是高弃呀,姑娘可记得我?”
云姑娘哎一声,高弃恐怕躲得太久,她未经训练,会在地底为之闷死,因此破土而出。
夜风习习,清凉廓胸。云姑娘忙看时,忽见高弃竟变成个怪物,不由得又为之大惊。
高弃把怪头摘下来,快活地笑道:“现在我才不埋怨师父了,但当年我真吃了不少苦头呢。”
云姑娘这才恍然大悟,也快活地嫣然一笑,道:“高相公如不把头颅弄不来,我可真的要找个地洞来躲警了。刚才我家小姐来祭拜何相公,忽听暗讯,得知老堡主找她,故此匆匆走了。我正也要离开,那黄山的宗绮就来了。啊,相公救命之恩,尚未拜谢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