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服神丹假死宝云庵 [7]
高弃连忙阻止她,双手一伸,却好触到她伤处,云姑娘为之痛哼一声,高弃忘其所以,一急之下,便把她半抱半掖地扶住,呵慰道:“你很痛么?嗅,我真该死,真该死。”
云姑娘被他一抱,面热心跳,竟说不出话来。猛然一挣,托地跳过围墙。
停尸的静室中,一香烟袅袅,灯火摇摇。她惊慌张张地瞥扫过停尸的榻上,忽见何仲容身躯晃动。这一惊非同小可,眼睛一闭,呆立如水鸡。
墙外的高弃也自愣愣不动,只因他的脑袋忽然转过这个圈圈,发觉自家抱住对方,的确十分不对,人家是个大闺女,岂能随便乱抱。想到这里,那颗心飘飘荡荡,竟不知如何是好。
愣了一下,望望那堵高墙,跳又跳不过去,只好戴上地适用的尖帽,往地下一钻,眨眼间已到了院内.升上地面一看,人迹沓然。
原来这一会儿工夫,云姑娘已经赶快跑掉。
高弃往屋内一张望,心中叫声我的妈呀,也自愣在当场。原来屋内用上的何仲容,已经僵直地坐起来,一身骨节,麻啪地响个不停。
“我的妈呀,何老兄你是死不瞑目,故此变为僵尸,但我们可是好朋友,你别弄死我……”
灯光摇摇,气氛可怖。高弃拔腿欲走,忽然想到:“反止我一身影皮影肉,刀枪不人。
何老兄纵然来扼我喉咙,我至多诈死,总不成他会架火烧我?”想到这里,胆子又大了。
何仲容僵硬的伸伸双臂,回头四望,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我在什么地方啊?”
高弃蹦地一跳,想跳入屋内,哪知力量过猛,在本槛上绊了一下,轰隆大响一声,把旁边半边木门给撞坍了。他一爬起来,大叫道:“老兄,你没死么?”
何仲容一听高弃此言,这才记起服药之事,也喜得直跳起来,道:“我没死么?为什么呢?”
两人拥抱在一起,何仲容过了一会儿,平静下来,把他推开,道:“高兄钻过地么?这一身衣服凉飕飕的,还带着一点儿泥味。”
高弃便把前事说了,又道:“我这一身衣服,乃是北极蚕丝织成,怎样也弄不破,而且泥土再稀烂,也沾不住。我一身硬功,虽不怕在泥土中刮伤,但衣服总会扯破和弄脏。”
何仲容左顾右盼,喜不自胜地道:“我总算没有死,唉,你不知道,当我服下那粒药丸之后,坐在床上等候。忽然间我觉得自己是不是大无用,当想到人的生命,只有这么一次,但我却贸贸然拿来赌博,这赌注不免下得太大一点儿了吧了还好,当我觉的不妥时,马上便茫然失去任何知觉。”
高弃犹疑了一会儿,把遁地衣脱下来,从囊中取出那个玉盒,道:“剩下那粒丹药,还在我这儿呢,你服不服?”
何仲容呆了一下,道:“这粒可是真的?”
高弃道:“不知道呀,照理说应该是真的。可是你又没有死掉,焉知这粒是真是假?”
何仲容打开玉盘,取出灵丹,托在掌中。他心中交战了好久,终于一仰脖子,把丹药吞下。
他一吞下丹药之后,立刻卧倒榻上,道:“高兄,这回若是真死了,你别悲哀,生死有命,与其生在世上,做那人下之人,倒不如眼睛一闭,管他娘的。”
高弃道:“何老兄,我就是佩服你的豪气,换了别的人,万万办不到。”
歇了片刻,何仲容也觉精神倍增,毫无死兆。当下跳了下来,道:“要是毒药,总该有一点儿征兆,如今我但觉精神倍增,不用说定是服了小还丹哪!”
高弃也十分欣慰,道:“一定不错,老兄你表演那金指银掌我看看。”
何仲容立刻把招数使出来,高弃十分失望地叹口气,道:“我可要去揍那什么药仙去哪,简直是骗人的玩意儿嘛!”
敢情何仲容服药之后,除了精神奕奕之外,毫无别的好处。那小还丹是称可抵三十年精修之功,如今却无半点儿灵效。
何仲容恍然道:“高兄,你别生气。以我看来,这两粒药丸在成姑娘手中已有数年之久,难保不会因藏得太久而失了灵效。那粒毒药也不正是泄了气而失效么?否同我早就死了,还能服这粒真的?正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高弃道:“好吧,反正老兄你不死,就算喜事一件,咱们趁早离开这鬼地方。”
何仲容道:“回到堡里去?那怎么成?已死了么,就让人家以为我已死掉好了。我另换一个名字,此去江湖,一定不辞千辛万苦,也得找到高人,学回一身本领,然后才在江湖闯荡。”
高弃想了一下,道:“你等我一会儿,我把衣物取出来,咱们一道走,这样人家以为我把你的尸首盗走,没有人晓得你已活着。”
不过留在庵中等候,也不是办法,两人走出宝云庵,离开那竹林,何仲容便守在附近的树丛中。高弃一径回堡去了。
第二章赠名驹翡翠历险劫
何件容说道:“他们果真这么厉害?”
女罗刹郁雅冷笑一声,道:“也是一群癞蛤蟆。”
何仲耷拱拱手道:“在下可得走了。”
“你有什么急事或者困难么?”
何仲客被她关切的声音弄得怔一下,耳边忽然响起“硬汉”两字,立刻豪气地道:“没有,没有什么事。”于是他头也不回地走出林子,来到大路上,略一辨认方向,知道乱葬岗已走过头,便往南阳城那边走。
穿过两片疏林,乱葬岗赫然在望,月光下只见好几座占地颇广的山丘,竖立着无数小石碑,颜色十分惨淡。白杨稀疏地分缀其间,益发觉得萧条荒凉。
他越过一座山丘,摹然发觉自己生像已处身在自冥鬼城,举目四望,只有惨白色的基石和萧萧白杨。
秋风凄紧,夜翼寒重,触目尽是死亡的标帜,何仲春心中一动,渐觉万念俱灰,但同时紧张的情绪,也越来越浓厚。
惨白朦胧的月光下,一道黑影在空中极迅速地掠过、快得有如星坠长空,何种客心中一凛,抬头去瞧,只听一声凄厉哀鸣,划破了这片死寂,那道黑影立时消失。
何仲容听得到自己的心咚咚跳着,于是安慰自己道:“别慌,别慌,那不过是只夜鸟而已。”但他依然听到心跳之声。
他并不为了自己惊惧而惭愧,只希望快见到人形,不管是生是死,好快点结束了这种恐怖气氛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