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神拳无敌 [11]
冷见愁忽然象一块石头般直掉落地。
他终于做不成飞鸟,回复靠双脚行走的人。但他掉下来时却象一头“死猪”。
就算还有点呼吸但也一定离死亡很近很近。
山海夫人段钧甚至失去姆指的余几,个个心头一紧,呼吸都停顿眼睛有多大就睁多大。
冷见愁被“杀死”这一刹那,将是使任何人永世难忘之景象,在武林历史亦将是极重要的一刻,而他们这些人都是见证。
无嗔上人所幻化的精虹霎时已卷到,那种森寒之气以及无比锋利之奇异感觉,形成的威势简直能吞噬千万人,而不必吐一块骨头。
但冷见愁至少目前还不是死猪亦未被吞噬。“天绝刀”终于出鞘。
天绝刀扬起劈出,所以动作清楚得如同慢动作电影。
但最奇异的是天绝刀没有劈中任何东西,因为冷见愁整个人移后五尺,好象被“精虹”激迸风力吹起飘飘退后,不用半点气力也不必移步。
“精虹”忽然停止然后消散,现出无嗔上人身形。
究竟谁赢谁输?何以无法瞧出结果,莫非他们之中有人用无形刀气杀死对方?
还是再等一会就有一个人会倒下?好象都不是,因为无嗔上人很苍白,脸上露出惊异迷惑神情,显然没有被无形刀气杀死。
而冷见愁也泛起苦笑,摇晃一下天绝刀,道:
“此刀出鞘居然空回,看来我非放弃它不可,应该送给一个更适合的人才对。”
无嗔上人道:
“不对。天绝刀当世之间只有你有资格用。任何人凭仗此刀酒家都能够杀死他,你信不信?”
冷见愁道:
“相信。不过你却勿忘记人家也可以杀死你。如果你们一齐死同归于尽,伊是平手之局,勉强可说你并没有杀死他,因为你也同时死了。”
他好象一点都没有注意到甚至没有发现无嗔上人面色何以苍白?何以话声出现乏力现象?假如无嗔上人已经负伤,冷见越难道竟然全不知道?
无嗔上人道:
“那人是谁?莫非连四?”
冷见愁收刀入鞘而不回答。
山海夫人忽然道:
“大和尚,我想弹奏一曲给你听好么?”
无嗔上人恢复笑脸,道:
“不好,当然不好,酒家请你高抬贵手万万不可弹奏。”
莫说段胡余等人诧疑交集,连冷见愁也不禁感到他简直接近胡闹无赖。试问山海夫人不趁这时出手更待何时?老实说他应该向冷见愁求援,也只有冷见愁才帮得上忙。
山海夫人冷冷道:
“如果我不接受呢?”她不是鲁莽之辈,所以特地留些余裕好让冷见愁表示意见,否则何须与无嗔上人讨价还价?
无嗔上人接口道:
“夫人此曲只应天上有,如果你一空要弹奏,洒家深感荣幸,因为洒家在人间已经是第二回听闻了。”
原来其中尚有别情,无怪无嗔上人当时一开口就提到“阳光三叠”魔音奇功。
亦无惯他敢提出山海夫人不可弹奏之请求。若非他心中有点把握,则即使能杀死冷见愁之后怎么办?山海夫人会趁机出手这一切怎会想不到怎能不防?
山海夫人好象被人打一拳,身躯震动一下,缓缓道:
“是不是在南京?”
无嗔上人道:
“南京水云寺,酒家只是个小沙弥而已。”
山海夫人啊一声,道:
“你竟然是悟真么?认不出来简直一点不象。”
她忽然向段胡余等人道:
“你们帮忙搬张桌子,最好能弄到一点酒菜,我候跟他们谈谈,冷见愁,谈一会好么?”
冷见愁道:
“喝几杯更好。”
江湖恩怨仇杀场面有时就是如此奇怪和变幻莫测。现在即使飞天鹞子吴不忍也来参加,亦可能被他们接受甚至欢迎。
他们三人躲在一角,有酒和一些卤菜(饭馆伙计和厨师尚未出现,所以只有卤菜)。
山海夫人拿起盅,道:
“果然江山代有才人出,冷见愁,你是才人中的才人。”
她略略拨开面纱,一口干了满满一杯。
她又道:
“三十年恍如一梦,悟真,南京一别倏忽三十年,时光过得好快啊。”说完又干了一满杯。她声音微变大有苦涩之意,又道:
“你亦已成为一代高手,足以纵横天下,但我呢?老啦!昔日种种皆如无痕春梦……”
她再干一次凑足三杯之数。
大曲酒烈得象刀子插入人心肚肠。
浓烈酒香会使人勾起许许多多旧事前尘。
无嗔上人游戏风尘的笑容忽然消失,凝国寻思间不觉露出惘然神情。
他身为“血剑会”当家亦即是当世第一流杀手,的确很少很少机会让自己沉缅回忆而咨嗟感叹。
身份职业使他内心冷如冰硬如铁(表面笑嘻嘻只是伪装),永不敢松懈警惕戒备,不敢流露放纵任何感情。
这种日子人人都知道不好过,他为何选择而这迄今尚不放弃?金钱对他那么重要?
冷见愁连干三杯之后,无嗔上人稍稍恢复常态也干三杯,道:
“山海夫人,当今天下除了酒家还有没有人知道你取名‘山海’的意思?”
山海夫人怔一下,道:
“没有,但你会知道。”
无嗔上人道:
“‘山’字不必解释。‘海’字是不是记念‘水云寺’?”
山海夫人叹口气道:
“值得浮三大白。唉,能够大醉三日三夜更好。”
这些往事冷见愁当然无法插嘴。但却能陪他们干杯,所以不至于无聊寂寞。
无嗔上人道:
“冷见愁,你为何对我刀下留情?你自然比谁都知道这样做法很危险,危险到当时我简直已看见你身首异处的景象,你肯不肯告诉我?”
冷见愁道:
“我们拼斗合理结局应是一死一伤,但亦可以说是连伤者亦活不成。”
山海夫人微有酒意(任何一口气被烈酒之刀连戮十几下能不醉倒已经不易),少却许多矜持,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