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章 [2]
“我得考虑考虑。”她也用上了祝堡主敷衍她的话:“江兄,你知道我把你看成知已,你荣任鹰扬会的副会主之一,对我来说,毫不影响你我的感情。但一旦加入鹰扬会,你我必定有从属的利害关系,你我的感情就一定会掺入某些变数……”
“我不是说过吗?尔后是否加入,你有绝对的自由。”八表狂生急切地解释。
“是吗?”她想抽回被握住的手,却又舍不得那让她身上起了异样波动的感觉,但说的话仍然冷静理智:“祝堡主一定会向外宣扬,以作为鹰扬会多欠他一份情的价码。你的卅几位属下,他们怎么说?狄会主怎么说?我又能怎么说?食言背信,是江湖的大忌呢!”
“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如此复杂好不好?”八表狂生轻拍她的纤手,笑容可掬:“那一个江湖人,不知道权宜的手段是正当的?再说,来日方长,你我的交情将发展得更为亲密,你会更为关心我在鹰扬会的事务吧?”
“那是当然……”
“那就对啦!所以不论你是否加入本会,都会与本会保持密切的接触……”
“那是另一回事,江兄;”她终于抽回手,有些不悦:“擒龙客是你们的星主,他的妻子儿女,总不会也听任贵会指挥驱策吧7似乎把公私的事混为一谈了。如果擒龙客的家小果真听命于会,贵会的组织未免太可怕了。江兄,我们不谈这些不愉快的事好不好?”
“你……”
“我决不会为了替朋友讨回几件珍宝,而用手段利用鹰扬会的名义达到目的。”她正色说,态度极为坚决:“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哦!你看今晚会不会有事?我是指入侵的人。”
“天长堡不该建在山坡上。”八表狂生甚感失望,眼中有意无意流露出另一种奇怪的光芒:“护堡河因而有了缺口,后堡有大半没有堡河掩护,堡墙再高,也挡不住身手超尘拔俗的高手,入侵的人必定会来的,事实已经证明可以来去自如。哦!你真的不再考虑?”
“对,不加考虑。”她肯定地说:“我不希望你我的友谊变质,变成利害关系就毫无意义了。江兄,希望你我今后情谊不变,我不会干预你在鹰扬会的作为,我会克制自己,避免干涉你的会务。”
也许她真的糊涂,或者被八表狂生表现的柔情所迷失,居然不知道自己涉入多深,处境是如何恶劣。
她已经参予了一项犯了江湖大忌的明谋,八表狂生故意把她拖入困境,她除了加入鹰扬会之外,已没有第二条路可走;第二条路将是死路。
祝堡主是精明阴险的老江湖,会毫无顾忌地,让她参予出卖托庇者的犯大忌阴谋。三件珍宝完壁归赵的小事,算得了什么?
她坚决表示不加考虑加入鹰扬会的事,等于是点燃了死亡的导火线索而不自知。
“我倒希望你干预我的事,亲密的知己朋友理该如此的。”八表狂生活中有话,不需点明:“堡中如果警号发出,到我那边去好不好?在一起可以彼此照顾,女宾馆人数太少,我不放心。”
“谢谢你的关心……”
“怎么客气了?”八表狂生突然捧起她的手,压在颊上摩挲,情意绵绵地凝视着她,猿臂一伸,温柔地将她挽入怀中,在她耳畔低唤:“飞琼,飞琼……”
她像喝了十斤汾酒,跌入八表狂生怀中,娇躯出现激情的反射性颤动,浑忘身在何处。
当灼热的嘴唇,亲上她灼热的粉颊时,她更是如中电殛,迷失在激情的浪涛里去了。
有些人经常犯了自以为是的通病,只知道自己有理,理字站在自己的一边,别人的理都是狗屁。
三位仙女也犯了这种通病,不理会禹秋田的忠告。
她们走上了至天长堡问罪的漫长路途,却又人生地不熟瞎闯。
北人屠直肠直肚,禹秋田碎剑遁走后,对她们所说的一番话,扣住了她们不能撒手不管,真相大白后更不能撒手啦!
过了平阳府,她们才碰上匆匆北返的祝堡主,一追两追,始终无法跟上祝堡主一群人。
但总算有了对象,沿途向乡民或旅客打听,居然能循踪追蹑,不再像盲人瞎马般乱闯了。
她们不知祝大少堡主还在后面,更不知道祝堡主已经知道她们的身份来历。
禹秋田曾经警告过李春萱,在站房投宿的八名旅客,是可疑的人,早上动身时只有六个,另两个当然是传信的人啦!柏亭阜的事故信息当然已经传出了。
她们忽略了禹秋田的警告,死心塌地迫蹑祝堡主一群人。其实,她们根本不认识祝堡主父子,怎知道后面还有一群天长堡的人?即使碰上了也不认识。
这天,眼看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荒山野岭中的村落炊烟四起,苍凉孤寂的山区倦乌归林,她们九人九骑,仍在山径中向前奔驰。
她们只知道距天长堡不远了,右面那高入云表的山岭就是吕梁山,糟的是不知究竟还有多少里程,更不知道在前面是否有地方投宿。
后面,突然传来急骤的蹄声。
这一带全是荒山野岭,有些山树林全被砍光了,童山濯濯,一望无涯。她们刚好登上一道岭侧的坡脊,驻马回望,看到后面三四里的山径上,卅余匹健马鱼贯飞驰,来势甚急。
飞驰,表示不是长途旅客,但每匹马鞍后都有马包,落日余晖不时反射出兵刃饰物的闪光。
“咦!会不会是山贼?”飞凤欧阳明风讶然向男随从神手伊浩然问。
神手伊浩然在武林甚有名望,也是江湖名人,外表作随从打扮,其实是姑娘的长辈护卫。
“不可能。”神手伊浩然肯定地说:“山西的强盗穷得要死,哪有强盗穿得如此光鲜的?”
卅余位骑士有男有女,穿的骑装五颜六色,远在三四里外,也可以清晰分辨衣着是好是坏。夕阳向西沉,她们在西向东下望,看得更是真切。
“那会是……”
“小姐,恐怕咱们追过头了。”神针玉女的男随从千手猿吴定远说:“天长堡的人,没错。”
“好,咱们等他们。”欧阳明凤兴奋地叫,任性地板鞍下马:“免得登堡交涉,在他们堡中,咱们有理说不清,在这里正好讨公道。”
一比四,面对卅余名骑士,她们毫无所惧,勇气可嘉,可知她们极为自负,不畏强梁,对自己的武功深具信心,也认为理直气壮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