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部 新帝衣 [19]
歌谣声息,彤梦默默思量歌词内容,觉得有趣,忍不住格格地娇笑起来,谁知那新郎哥的爹娘旋即以厉目向她瞟去,彤梦惊觉连忙不好意思的掩起小嘴来,那个年近四十的媒婆等得歌谣声停,竟对着那顶横置宅门的花轿叹息道:“哎哟,大爷啊!你到底怎么搞的啊?男家以三书六礼亲迎正式纳采,向女家提亲,人家双亲都点头同意,又收了聘礼,你现在却把新娘子收起来,你叫我怎样向男家交代啊!”
彤梦又噗哧一笑,娇笑声中,忽听得花轿里面竟传来震耳欲聋的呼噜呼噜声响,里面的人竟然念完一首有趣歌谣后便就此睡着,也实在有点过分,彤梦愈觉有趣,又忍不住弯着身格格地笑起来,一旁的江湖险也觉眼前情景甚是荒诞,只因自重身份,故此没有笑出来。
那媒婆忍无可忍,一手掀开轿帘,竟见轿内并不是穿看裙褂的待嫁新娘,而是披头散发,活像个乞丐模样的笑莫问,他把口张得大大,真的就这样沉沉睡着,口角唾沫还一滴一滴的沾湿衣襟,彤梦一见轿内人是莫问,笑得更加厉害。
那媒婆见莫问睡在花轿内,也不诧异,还用手上大扇拍打莫问的脸,莫问睁开惺忪睡眼,用力地打了个呵欠,一股臭气扑鼻而来,媒婆闻个正着,忙掩着鼻子退出花轿,一边连声咒骂。
莫问步出花轿,伸了个懒腰,用手整理那头凌乱长发,旁边的人也觉异味袭来,纷纷退后回避,只见莫问全身都是破烂衣服,一身风尘,脸上污秽不堪,也不知几日没有梳洗,可是看在彤梦眼里只觉他实在可爱,但这刻却强忍笑声不让莫问把她认出来。
莫问拍拍衣衫,若无其事的抓抓头便喊道:“怎么啊?已经拜堂了吗?真是恭喜恭喜啊!”
不知莫问真傻还是假癫,媒婆叫道:“你这家伙不知把人家的新娘子带到哪里去,还怎么拜堂成亲了拜个屁哟!”
只见莫问这时才恍然大悟笑道:“哈哈!我记起来了,昨夜我正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会,刚巧见这花轿好像十分舒适,而且莫问也从未试过在花轿过夜,便潜进新娘闺房向她借花轿一晚,可是你知我看到甚么吗?”
莫问说话时表情丰富,语气抑扬顿挫,吸引得连那媒婆也想伸过头去细听,此时莫问又故意哗的一声,才续道:“那新娘在哭啊!哭得甚是凄凉,真是闻者心酸,跟着你们又知她跟我说甚么吗?”
众皆做了个好奇想知的表情,莫问才又续说道:“哎呀!她不想成亲啊!为甚么一个待嫁新娘偏不愿拜堂成亲,只因为她知道自己要嫁给一个七岁小儿郎,而新娘却是个十八岁貌美如花好姑娘,年龄相差实在太悬殊,你们说这事怎么可能呢!这种女子大于男子,并且年龄相差悬殊的婚配形式,叫作“小女婿婚”,在“神国”相当盛行,通常是由于男家缺少劳动力,急于为未成丁的儿子娶一个十岁或十八、九岁的女子为妻,替他打点家中一切,莫问不是“神国”人,他十分惊异有这不合理的习俗。
媒婆也懒得向莫问解释,只是连声质问莫问,如今新娘子身在何方,可是莫问茫然的猜想一下,便遥指着前方湖上,说道:“我好像记得是由那边乘船离开,不过也不知她要去哪儿。”
莫问爱理不理的模样令媒婆十分生气,要莫问找回一个新娘子让她完成这头婚事,可是莫问笑道:“你也一把年纪,不如就由你来代替那失踪的新娘,岂不是简单美妙么?”
媒婆黑着脸,手叉腰肢说道:“混你的帐!你可知道我是这村的官媒,职掌万民之判,男人三十而娶,女人二十而嫁,全是由我一人决定,我决定了的亲事没人可阻,你这家伙来破坏,我要把你捉去押上衙门,要官府来好好审理这事。”
官媒也是“神国”遗下的奇异官制,凡男女的姻缘,只能拜托媒人,即使男女私下相爱,愿意结合,也必须要经过媒人才能正式婚娶,如果婚娶不用官媒,便会落得被人家耻笑,甚至怀疑不贞。
莫问听得媒婆之解释,只是哈哈大笑,说道:“好啊!好啊!”莫问说一句便停一句,媒婆极不耐烦追问,莫问才说道:“你不告诉我原是这里的官媒还好,既然是官,莫问现在便罢你的官,从此也废那不知所为的‘小女婿婚’制,以后男女可自由相恋、自由结合。”
莫问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围观者只道他是不知从何处走来的乞丐,却如此大言日不惭,莫问此时笑道:“不但是男女可自由相恋、自由结合,这个由小村改建而成的市集更会一步一步重新构筑,将会有城墙、城门,不久之后再成为政权的中心村民看着莫问的表情甚是惊愕,最初也以为他在痴人说梦,可是莫问巨细无遗的道出他的构想,虽然大家并不太明白,可是听看听着又觉得他的构思十分理想。原来莫问在这些日子来已命人改建附近各大小村落,又亲自在夜间巡察,看著有何需要改善之处,原村民都不知他就是笑莫问,当然就对他的说话不大了了。此时莫问忽然停了下来,深深吸一口气,只觉空气中荡漾着一股清香,经他灵光的鼻子一嗅,香味的主人便无所遁形,可是他不忙转过头去看便说道:“对不起啊!我这个大懒虫真糊涂,居然只忙着替爹把‘神国’内外一切搞好,没第一时间把你接过来,辛苦你了。”
旁人一头雾水听不明白莫问的说话,只能摸着头颅,也许莫问的行迳在他们眼中太稀奇古怪,可是彤梦躲在人群当中,也一样被莫问发现,还说出如此关怀的话,丧父之悲凉感觉又重袭心间,一时百感交集,眼泪潸潸而下。
莫问只听到一阵饮泣的声音,他还是没转过头来,却向那媒婆说道:“对了,在罢免你的官职之前,可以先替我办两件事吗?”那媒婆把头别个一旁,十分得意地道:“那要看你要办的是甚么事啰!”
莫问说道:“第一件事要你办的事,这里哪户人家会有最上等而又最多的酒呢?”
那媒婆带着厌烦的神色嚷道:“你身后的大户人家今天摆喜酒,也就有最多最好的酒啦,可是现在婚事没办得成,那些酒都不知找谁来喝,都是你这小乞丐闯出来的祸!”
莫问说道:“呵呵,那就易办了,我等一会便会跟我的小仙子好好的大醉一场,只怕你这里的酒不够多。”
彤梦听得莫问这样说,一张脸顿时泛起酡红,把头夺得低低的,一颗心儿噗通噗通的跳着,手也颤抖,明知那户人家有的是喜酒,但那是办婚事才会喝的酒,如今莫问竟然说要跟自己喝喜酒,此时她才发觉自己少女的心已被不羁的莫问紧紧俘虏住,芳心暗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