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鞭影随风逝 刀光月映寒 [1]
段春道:“真的?”
巧姐道:“当然。”
如果要她发誓,就是连发一万个,相信她都愿意。
她怎么不愿意呢?
段春如此年轻,如此英俊,又有一身惊人的武功,就算不是为了报答不杀之恩,她也会死心塌地跟定这个男人这种男人哪里去找第二个?
段春并没有要她发誓。
这位虎刀只淡淡一笑道:“好!那就起来,跟我走吧。”
院子里仍然岑寂如故,所有的旅客,好像一个也没有惊动。
段春毫无怜香惜玉之意,他吩咐巧姐带走那口旧木箱,但他自己却不动手,好在巧姐人虽娇艳,却非弱质女流,那口满装细软的木箱,她居然还抱得动。
院子里的住客,真的一个也没给惊动?
其实这时每一间客房的窗纸上,差不多都给戳开了无数小洞孔,每一个洞孔后面,几乎都有一双发亮的眼睛。
右首二号房里的一双眼睛,尤其明亮。
客栈外面,黑暗的夜色中,果然停着一辆马车。
看到这辆马车,巧姐一颗心完全放落了。
张金牛就是事先备了车子,也绝不敢公然停在客栈大门口,这辆车子,不问可知,当然是虎刀段春弄来的。
连车子都准备好了,你能说这个跟高大爷毫无渊源的小子,杀人只是为了维护善良的世俗?
就算不是为了美色,也必然是为了她如今手上这口旧木箱!
只有车子,没有车夫。
段春拉开车门,示意巧姐上车。然后,他解开缰绳,轻轻一跃,上了车座。
马车很快地就驶出了小镇。
巧姐坐在车厢里,开始思索。
她心肠虽狠,但终究是个女人,女人永远有女人的打算,她似乎已忘了在短短一天之内,已因她送掉了三个男人的性命,她现在盘算的,是第四个男人。
前面驾车的这个男人。
这个俊小伙子,条件虽好,但脾气却如一匹劣驹,她要以什么方法能使这个小子驯服下来?
事实上,她这样打发打发时间,是可以的,如果认真得当做正经事,则无疑还未免太早了些。
她这时只要看看车外的景色,想法也许就会完全改变了。
这辆马车走的是回头路。
它是蜈蚣镇来的,如今它驶去的方向,也正是蜈蚣镇。
它不是段春租来的。
它离开蜈蚣镇时,是缀在花狼的一辆马车后面,段春只是一个监视螳螂的黄雀。
他告诉张金牛的都是真话。
他是收拾了那两名天狼弟子之后,才得到这辆马车的。
不过,段春如果因此而深感得意,同样的也嫌太早了些。
现在的黄雀是别人。
这个人是从合兴客栈二号房悄悄跟出来的,他现在就像幽灵似的,遥遥跟在段春的马车后面。
这人脚步轻灵,迅速,无声,有如一头在丛林中跟踪猎物的豹子。
他的一双眼睛,几乎比豹子的眼睛还要明亮。
别人都害怕虎刀段春的那口北斗断魂刀,他并不如何害怕。
他只是不愿为除去这小子,担冒不必要的风险。
所以,他等待。
今夜无疑便是他一直等待着的一个好机会,他如今遥遥跟在车后,心情比一头即将获得猎物的豹子还要兴奋。
他几天来的辛劳,如今证实并未白费。
一个如花似玉,浪劲十足的小娘们,一箱价值无法估计的财宝,不必等到天亮,就全是他的了。
他现在只希望充当他助手的金三,今夜能表现得特殊一点,免得他费太多气力。
在掳获那骚娘们之前,他不想自己先将气力耗尽。
段春一刀在手,虎虎风生,挥洒如意,无论一口什么样的刀到他手里,也绝不比舞动一根灯草棒更吃力。
但一拿缰绳,就完全是两回事了。
马车只走了七八里,他便给折腾出一身大汗,最后,终于不得不在道旁一座茶亭面前停下。
这时约莫三更左右,流萤明灭,虫声交织,正是一夜之中,最凉最静的时候。懂得享受的人,实在应该在这个时候爬起来,泡一壶好茶,一边乘凉,一边赏月。
段春也许会有这份兴致,只可惜这儿仅有茶亭,并无泡好的香茗,同时,今夜的月色也不好,他这时只要找到一口水喝喝,就很不错了。
巧姐在车厢中等待。
夜半无人,车至中途,忽然停下,是为了什么原因?
她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个。
所以,她等待。
只是她马上就发觉并不是那么回事,段春虽然跳下车座,但并未钻入车厢。
段春走进了茶亭。
现在,车后跟踪的那名黑衣人,已闪身悄悄逼拢,一双眼睛也更为明亮起来。
金三郎跟他约定动手的地点,就是这座茶亭附近。
马车如果不停,金三也会动手,如今小子阴错阳差,竟在这儿停下来休息,自然是再好不过。
他相信金三郎此刻必然就伏在茶亭后面。
他猜测得一点不差。
他的助手,第三号金狼,此刻的确就伏在这座茶亭后面。
这位金三郎使用的武器,是一柄纯钢燕尾叉。
如今,这柄燕尾叉的两支叉尖,正在草丛中闪闪发亮,这说明它的主人已一切准备就绪,只等那最有利的一刻来临。
三号金狼在天狼会中不是等闲的人物,而这种形式奇特的燕尾叉,又正是刀剑一类兵刃的克星,如果段春不能立刻觉察到这种危机,这位虎刀今夜的命运,自是不问可知。
段春会不会心血来潮,突然警觉到,这座茶亭的附近,也许有人正在打算向他进行冷袭呢?
这位虎刀进入茶亭之后的举动,便是一个最好的答案。
茶亭里有一张石桌,四张石凳,段春走去最里面的一张石凳上坐下。
在这位虎刀来说,他也许认为这是一种聪明的选择。
因为茶亭比官道地势高,他如今选择面向官道的一方坐下,便可于休息之际,以居高临下的开阔视野,兼顾官道两端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