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倡义摧坚 [5]
动念及此,主意略改,拟至徐州之后,边寻阮红玉师徒,边苦练武功。
翌日,申牌时分,华云龙步入徐州东门。
他人是俊逸绝论,轻袍缓带,佩剑持扇,又是贵胄公子的模样,左肩却血污一片,引得人人侧目。
华云龙对那些人的神情,视若无睹,先行至徐州首屈一指的“天福客栈”,包下一座独院,盥洗进餐完毕,然后唤来一个店伙,递予店伙一锭银子,道:“你去买一匹白布及与我身上同料同式的衣履来,快一点。”
那店伙接过银子,躬身应是,心头却不住嘀咕,忖道:“要白布干么?难道是作丧事?”
方一转身,忽听华云龙道:“伙计。”
那店伙连忙回身,道:“爷台还有什么吩咐?”
华云龙道:“你将帐房的笔砚借一借。”
那店伙躬身退出。
不一刻,那店伙已将白布、笔砚、衣履,尽皆送入院中书房。
华云龙撕下四条二丈七八长的白布,铺在桌上,然后研墨醮饱,振笔疾书。
半晌,四条白布都图写完竣,他掷笔长叹,自语道:“如若此法依然无效,要寻找她们师徒,则只有俟诸异日了。”
换过衣履,墨已干燥,他将四条白布,作成一卷,即离开客栈,至于左肩的伤,早已自行治好,倒毋须烦劳大夫了。
此时,天色入暮,华灯初上,街上行人如织,夜市刚刚开始,热闹万分。
华云龙走遍四门,在万人注目中,施展轻功,将白布条挂于门楼,旁若无人。
他一挂妥,人们立刻蜂涌而上。
只见布招上最触目的九个字,那是“云中山华炀寻人之招”,其余是两个女子图像,淡淡几笔,倒也神肖,下方又略说明二人姓名,所使兵刃,通风报信的赏格,最后注明若得二人讯息,可至“天福客栈”领赏。
阅罢布招,举城大哗,不是为赏格之高,而是为华云龙为云中山的人,华天虹声誉之隆,宛如日在中天,贩夫走卒,市井小民,也鲜有不知,华家子弟要找人,这消息震动了整座徐州城。
华云龙挂好布招,迳自回栈,见收效奇佳,也暗觉得意。忖道:“我可以坐候消息了,岂不比我亲身寻找,强上万倍。”
他足不出户,谢绝一切慕名来访的人。
三天已过,消息杳然,程淑美师徒似乎未曾走徐州左近的路。
第四天早上,城门醮楼,赫然又挂起一条布招。
招上仅有十二个斗大黑字,那是华云龙挑战玄冥教、魔教、九阴教。
九阴教与魔教东山再起,知者不多,玄冥教与华云龙鏖战数场,除了当事的人,更是连教名也不知晓,此招一出,更是议论纷纷,不知“玄冥教”究是何物?还有人提议破门而入,向华云龙问个明白,但也说说而已,并不敢真的这么做。
匆匆数月,江湖鼎沸!
天下的武林人物,无不朝徐州赶来,有的是想助拳,有的是想看热闹,不管为什么,总是来了,徐州突然增多了许多箭衣佩剑,劲装疾服的人。
徐州的酒家菜肆,秦楼楚馆,无不感谢这位华家二爷,因为华云龙给他们招来了许多顾客,那些顾客们一个个出手绰阔,却也终日悬心,因为那些顾客多是横眉竖目,高头大马的江湖好汉,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则店主人就要遭殃了。
总之,正如华云龙所预期,整个江湖,都注目徐州。
外面扰攘不堪,华云龙却清清静静,闭户苦练,饭菜均由店伙送至院门,他自行取用,一切厮役,概行屏退,有时店伙取出饭菜,犹是原封不动,其勤可知。
他深懔妖气再起,风雪隐隐,眼下虽方兴未艾,而大有席卷江湖之势,听祖母与父亲语意,似有何难言之隐,不拟再履江湖,则万斤重担,就要落在自己肩上了,岂敢虚度岁月,而不发奋图强。
这日晨间,华云龙正在院中练剑。
起初,每剑一出,风雷俱动,院中的假山石上,花草树木,被剑上罡气,毁得一塌糊涂,好在事先言明,全部赔偿,客栈老板,也就不加过问。
近数日来,他可以含蕴真力,令威势万千的剑法,悄无声息,进境之速,连他也觉意外。
忽听一阵急骤的敲门声,夹着店伙的叫声道:“华爷,华爷。”
华云龙剑势一收,怫然道:“伙计,我是如何关照你的?因何……”
那伙计隔着院门,道:“华爷,你老挂在门楼的布招,全不见了啊!”
华云龙瞿然一惊,暗道:“来了。”
当下持剑拔开门闩,启扉道:“什么时候的事?谁做的?”
那店伏瞠目结舌,道:“这……”
华云龙早料到这些人如何能知?这一问,不过随口说出而已,观状抛去一块碎银,道:
“劳你报信,赏你。”
那店伙就是讨赏而来,哈腰接过,欢然而去。
华云龙暗暗想道:“若是玄冥教主或东郭寿,必是直接找我,不会一声不响,取走布招,看来是梅素若了。”
念头一转,觉得别人既已对自己挑战,则再想清闲,殊属不可,即走出独院,向客栈门口行去。
穿过弄堂,全堂的食客,都知他就是落霞山庄的华二公子,群皆注目。
刚欲出去,忽听掌柜的叫道:“华爷!”
华云龙停足扭头,道:“何事?”
掌柜的弯腰由柜下抱出一堆泥金拜帖,道:“这一月来,不少爷台来拜访华爷,却因华爷吩咐,访客一律挡驾,弄得小店好不尴尬,有些暴躁的爷台,几乎都要将小店拆了。”
华云龙冷冷一笑,道:“贵店包打听,也赚了不少吧!”
掌柜的一脸尴尬,道:“那有这事。”
原来这一月来,访客见不到华云龙,又不敢窥他动静,怕被华云龙误会为仇敌,就拿钱叫店伙留心。
这一件事,不要说华云龙刁钻古怪,瞒不过他,以他功力而论,凝神听察,店前的动静,也逃不过他的耳朵。
掌柜的不知他如何得知,心头忐忑;就怕华云龙因此发怒。
华云龙接过拜帖,见第一张是几个金字,是“淮南查幽昌顿首”,他略一凝思,记得好像听人说过,算得上淮南一霸,在华家人眼中,则又当别论。
翻开第二张,则是“西蜀杜青山顿首”,暗道:“连川中都已震动,江湖消息,真是快速。”
又翻了几张,居然连陕西、福建的都有,不禁想道:“看来我这一举,真是震惊天下了。”
拜帖不下二三十张,略略一笑,不再翻阅,当下搁于柜上,道:“掌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