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风在萧萧 [3]
“这只是臆测,二当家,进‘吴县’的道路南北没有几条?每一条路都可能是我们进军的路线,总括起来就全在范围之内了,‘大龙会’或许够聪明,但却不是些天才!”
微一笑,靳百器道:
“我并没有说他们是天才,我的意思是‘大龙会’方面既然预估到我们的行进路线,为万全计还是避开为妙,无论他们曾否设伏拦截,我们都不必冒这样风险。”
崔六娘道:
“‘大龙会’的主意我猜得到,无非是聚集全力邀我们决一死战,因此他们的人马势必不敢分散,除非他们能以确定我们的行踪及必经路途,否则也仅是派上眼线活桩踩探而已,要他们冒险分兵于各路设伏,谅亦没有这个胆量和气魄!”
靳百器道:
“所以我先时并不曾肯定对方会有截击之举,但步骤上却不能不防。”
崔六娘悻悻的道:
“依得我的性子,便照原路杀入,根本就不理他那个瞎三唬四……”
靳百器没有答腔,他在思忖,队伍转绕“乱岩沟”这条路线,措施上是否正确?会不会因此而耽延了制敌的先机?
骑队出了枣林,天已大亮,列队于林外的土堤之后,大家耐心等候着讯息的到来——靳百器已派出快马,往离此十余里的“双路口”去会合卓望祖,卓望祖的人正大部份分布在那边的几条要道上,以便监视来自“吴县”之外“栖凤坡”方向的敌踪。
大伙都没有下马,全是一副随时皆可行动的架势,马匹却有些烦躁的喷鼻刨蹄,不时打着噜儿,仿佛不甘伏枥似的窝在这里——只有范明堂在忙,忙着在这最后的一段时间里审问齐家驹,因为到现在为止,他甚至毫无收获!
深秋的清晨,够冷,吸一口气,冰沁肺腑,哈出来便是一片白雾了。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久,来路上烟尘扬起,二人二骑,已泼风似的卷到土堤之上,一个是方才派出去联络的大头目金秀,另一个,可不就是卓望祖了。
卓望祖翻身下马,先向靳百器见过礼,一边喘吁吁的道:
“二当家,我们分点分路守候至今,还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大龙会’的人露脸,他们会不会故意绕远路从另外的途径摸了进来?”
摇摇头,靳百器由鞍上俯视着卓望祖道:
“最新的消息告诉我们,他们早就摸进来了,在你的眼线布置之前就已摸进来了!”
卓望祖吃惊的道:
“难不成是我们走漏了风声?”
靳百器道:
“不是,是他们改变了战术与计划——‘大龙会’认为死守老窑等候决战并不妥当,所以便把人马配置到几个重点上,尤其主力放在‘吴县’,好使我们远兵攻竖,打点折兵之后,以逸待劳,取‘吴县’为决战之地!”
咬咬牙,卓望祖恨声道:
“真刁!”
靳百器道:
“我召你过来,是要问你,‘吴县’县城之内,你布下的眼线可曾发现目标地区有什么异状?”
卓望祖忙道:
“回二当家,我一共带了四十一名兄弟前来,因为主要任务乃是监视‘吴县’——通往‘栖凤坡’方向的道路,所以用了三十七个人担任桩卡,派在县城目标区探风的兄弟,只有四名,他们曾在一个时辰前向我传信,说是没有察觉任何反常状况——二当家,但由你的消息判断,恐怕我们派在那里的人是被蒙蔽了……”
靳百器苦笑道:
“本来我还指望从你这边得到点对方在‘吴县’的布置情况,看来是枉费了,那四个兄弟连表面的敌情都懵懂不明,更遑论深一层的了解,如今除了我们亲临现场观察,已别无他法……”
卓望祖面有愧色,十分不安的道:
“这都是我的疏失无能所至,还请二当家降罚——”
摆摆手,靳百器道:
“也不能怪你,我当初考虑不周,亦难辞其咎,如今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不过目前形势混沌,在大队移动之先,我们还得有个计较才是。”
卓望祖道:
“二当家,我请命先探敌营——”
靳百器道:
“不忙,且看范明堂那里有了苗头没有?”
卓望祖诧异的道:
“范兄莫非另有玄机?”
低喟一声,靳百器道:
“谈不上是什么玄机,只因‘王头集’那一战俘虏了你一位同僚,希望能从他口里逼出点消息来,这一路上由于行军紧急,空暇有限,那家伙也挺咬牙,范明堂虽用了不少法子,至今尚未能问出什么端倪,方才他又在抽空审讯,就看这一阵了!”
卓望祖忙问:
“不知俘虏的那人是谁?”
靳百器道:
“姓齐,叫齐家驹,他自称他的职位是‘大龙会’刑堂的‘先斩手’——”
卓望祖道:
“原来是老齐,不错,他的确是‘大龙会’刑堂‘先斩手’之一,二当家,此人个性直率木讷,并非奸猾之辈,对组合的忠耿他是有的,但若说他知道多少机密,则恐未必,因为‘大龙会’的行事原则,是各司其职,各尽其责,站在什么位子上便执行什么工作,除非顶层的几个人,其他仅只有纵的关系,没有横的联系,老齐如果于本身任务之外并未参予另项行动,所悉也就有限了……”
靳百器微笑道:
“老弟,你不是在帮着姓齐的说话吧?”
卓望祖神情严正的道:
“回二当家,我的心迹,早已向二当家剖明,我之所言所行,完全出自肺腑,发自五内,决没有分毫偏颇私念,请二当家察鉴!”
靳百器道:
“好吧,我相信你,然而经此一说,齐家驹那条路子又要泡汤了!”
卓望祖坦白的道:
“二当家,我是‘大龙会’出身,他们那一套自然清楚,老齐与我同一等级,高不了半分,他能有个什么份量,知晓多少状况,我有数得很,我并不担心范兄难为他,只怕难为了他犹一无所获,那就大可不必了……”
靳百器侧脸交待一声:
“叫范明堂来。”
一名弟兄回应着抛镫而去,片刻后,范明堂已急步赶来,尚未开口,靳百器先出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