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疑团未解 [2]
齐古今越打越惊,手上的龙口描金刀也显得越来越沉重,只要有一口气没运足了,出刀的方位往往不是自己所想。霎时间,黄豆般大的汗珠一颗颗从额上滚落,不久便沾湿了他的衣领。
程楚秋见他勉力支持,心中不忍,说道:“齐兄,此事与你无关,是非好歹,近日即可水落石出,然若在这几天之中,我还不能为自己洗刷冤屈,你再来找我不迟。”
齐古今正自全力以赴,连一口气都不能运岔了,如何能开口回答他?想起他居然还能这般轻松说话,一颗心不由得凉了半截,心道:“也罢!”就要撤刀后跃。
便在此时,但听得半空中响了一个霹雳,说道:“齐大侠,可别给这个人面兽心的人给骗了……”四周人影晃动,抢出几个人来。
但那齐古今就是想继续支持片刻,也已有所不能,倏然后跃,说道:“齐某力有未逮,还有请曹先生主持大局……”中气未足,语调微微发颤,还好林间树叶婆娑,其声沙沙,要是不注意听,谁也听不出来。
那人道:“好说,好说……”转向程楚秋道:“上次侥幸给你逃过,没想到你居然还敢出现?也好,下个月柴老英雄的死忌,到时可不愁没有奠祭之物了!”
程楚秋心中一凛,道:“这么快吗?”见说话正是当日主持追捕自己最力的曹崇,虽然恨他针对自己,但心中却是知道他是为了师父出头,自己其实该反过来感激他才是。于是便道:“不错,待我找出真凶,我师父地下有知,必也欢喜。”
曹崇大怒,喝道:“冥顽不灵,大逆不道,对付你这种无耻之徒,大家也不用讲什么江湖规矩了,一起上了吧!”
此言一出,众皆应诺。程楚秋放眼望去,人群中多有熟面孔,其中不但有像田敬容、牛君辅等这种亦正亦邪,半白道半黑道的人物,也有类似像齐古今、曹崇这种名门正派的代表。
程楚秋心中苦笑几声,暗道:“我居然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忽然一股傲气从他骨子里冒了出来,昂头说道:“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吧,若是你们这样还拿不住我,看你们以后还有何颜面在江湖上立足!”
曹崇大怒,率先猱身上前。而既然有人带头冲锋陷阵,其余人等也乐得跟从。
程楚秋偏偏不想跟他直接放对,双臂一振,大喝一声,兜着圈子满场游走。曹崇大叫:“截住他,别让他趁隙逃走了!”
众人听了,信以为真,连忙抢上。其实那程楚秋哪有逃走的意思,但听得劈哩啪啦几声,夹杂着惊叫哀嚎声不绝于耳,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马上就有十来个人中掌,摔倒在地。
这下子可吓坏了不少凑热闹的人。林子里有人趋前,有人后退,登时乱成一团。
逼得曹崇不得不出面维持秩序,大叫:“大家别慌,大家别慌……”
程楚秋有心立威,看到有人想要退出战团,立刻冲上,当头就是一阵拳脚,弄得人心更为浮躁。
打得兴起,程楚秋颇有些得意忘形。忽然间眼前人群排开,冲过来两个人,程楚秋正要大叫:“来得好!”瞥见两人之中,银光点点,心念一动,立刻反身后跃。
背后人声大喝:“哪里逃?”程楚秋抬头一望,一张银丝渔网越过他的头顶,当头罩来。
程楚秋吃过渔网两次亏,心中早已仿真出一套应对方法,但见渔网罩头,当即提气,双掌奋力向上拍去。那渔网轻软,满是网目,照理连风力都不受,如何吃得住内劲?可是那渔网在半空中还是受到了阻碍,下坠之势略阻。程楚秋看准地方,手臂暴长,便往网尾抓去,同时身子已经出了网外。
那两个执网者大惊,连忙要收回重新发动,不料另一头早给程楚秋牢牢抓住,怎么也夺不回来,忽地掌心一痛,虎口鲜血迸流,渔网脱手而出。
程楚秋大叫:“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将夺来的渔网反掷回去,将那两人网了起来。那两人其中一个姓范,正是这银线蚕丝网的主人,当时就是他网住程楚秋。这回故计重施,却得到完全相反的结果。
程楚秋网住两人,哈哈一笑,奋起一腿,讲两人连人带网踢下山坡。余人又惊又怒,但在忌惮程楚秋的掌力下,却又不敢过分靠近。曹崇见他掌力威猛如厮,亦不敢相信,瞥眼见着齐古今。齐古今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曹崇见了,心中可有更积极的想法。既然程楚秋在他心里已是丧心病狂的魔鬼,他的武功越强,对武林的危害也就越大,今天好不容易堵上他了,就更非一举除掉他不可。
曹崇算计至此,连忙招来刚刚埋伏的弓箭手,下令将程楚秋格杀。
程楚秋一旁闻言大怒,心想:“若不是我手下留情,你们焉能支撑到现在?给你们三分颜色,居然就开始染坊起来了!”不由得怒气上冲,恰巧此时田敬容与牛君辅双双掩至,程楚秋想也不想,一招“左右逢源”,分着两个方向拍去。
田牛二人早有心理准备,见他双手一抬,双双运劲于臂,以十成之力应敌。本来满以为以二敌一,大有可为,却不料六掌甫接,两人都觉程楚秋的内劲,霎时间有如排山倒海而来,简直无穷无尽,咬牙苦撑之际,不约而同地互望一眼,眼中俱是懊悔之意。
众人见田牛两人与程楚秋对掌,还以为双方僵持住了,纷纷上前,看有没有便宜可捡。哪知那程楚秋忽地大喝一声,将田牛二人弹开,接着便将矛头指向所有来人。一时之间,杀声震天,哀鸿惨叫此起彼落,不绝于耳。
曹崇眼见己方倒下了一大半,挢舌不下。齐古今从一旁走来,说道:“他的武功大进,简直难以想象,我看是拦不住他了……”
曹崇惊道:“你不再试试吗?就这样放他离开?”
齐古今道:“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冤枉,我想其中必有隐情。否则以他现在的能耐,大可在江湖上另觅战场,兴风作浪,何必又回到这里来呢?你看他,要是他真的想冲出去,根本没人拦得住。之所以手下容情,无非是念着江湖道义罢了!你说这种人,像是杀害自己师父,奸杀丝毫不会武功女子,倒行逆施,丧心病狂的人吗?”
曹崇怫然道:“他是不是罪人,自有人来处断,不是你我站在这边嚼舌根就能厘清的……你是打定主意袖手旁观了吗?”
齐古今把大刀环抱在胸前,说道:“知其不可而为之,也要有能说服人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