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疑团未解 [4]
所以蔡斌五指一搭上程楚秋的手臂,实是大喜过望,岂料正自得意之际,却听得程楚秋说道:“师父说过,至柔可以破至刚,只可惜,你的七散手离至柔,还差那么一大截……”
蔡斌怒道:“你……”忽地感到右手五指一烫,就像是摸到烧热的铁块一样,忍不住便从他的手臂上弹开。这下子程楚秋的右手再无阻碍,往前一伸,发掌破了他的左掌,顺手便抓住他的前襟。
蔡斌大惊,连忙回臂来解。但程楚秋内劲到处,立刻封了他身上七处大穴。蔡斌连手指都还来不及抬,全身一瘫,像个断了线的傀儡木偶一般,四肢垂软,任凭摆布。
程楚秋抓着他,大喊一声:“让开了!”把他当成挡箭牌,便往前冲去。云霄派弟子见本门长辈被擒,一时不知所措,纷纷让开。
卢昆山大叫:“来啊,把本门叛徒挤下去!”
那斜坡既陡又长,直下山下不知有几十丈,山是陡峭,山路狭窄,程楚秋拿住蔡斌若不能让卢昆山有所顾忌,那还不如不拿的好。
那云霄派弟子听到卢昆山这么说,都大吃一惊。蔡斌的徒弟们更道:“掌门,我师父还在他手上!”
卢昆山道:“混帐!我是掌门人,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还不照办!”
卢昆山的嫡系弟子立刻呼诺,纷纷向程楚秋两人挤去。程楚秋大怒,喝道:
“畜生!”反手一掷,将手中的蔡斌往卢昆山头上扔去。
卢昆山见蔡斌当头飞来,就怕程楚秋趁隙走了,也不伸手去接,身子一侧闪了开去,继续指挥众人。哪知那蔡斌空中一个扭腰,忽地一拳打在他的鼻梁上,卢昆山“哇”地一声,鼻血迸流。
原来那程楚秋在掷出蔡斌的同时,已经动手将他身上穴道解去。蔡斌怒卢昆山不顾他的安危,一开始便假装仍是四肢无力,待到靠近,才忽然出手。卢昆山促不及防,便中了暗算。
众人见状,都是大惊。卢昆山捂着鼻子,戟指道:“蔡斌,你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以下犯上?”
蔡斌怒道:“你不顾师弟的死活,还配做掌门人吗?别忘了你这个掌门之位,是怎么来的!”
卢昆山大怒,道:“反了,反了……来人啊,给我把这个欺师灭祖的叛徒拿下,回去依门规处置!”
蔡斌亦道:“云霄派弟子听着:卢昆山不顾门人死活,有违本门崇侠尚义之道,实不配继续带领本门。我蔡斌实时起要解除他的职位,以正门风,凡我派弟子,要不就随我清理门户,否则一概以叛徒论处!”
两边相互叫嚣,打成一团。
程楚秋心道:“在你们眼中,只要是不顺自己的意,就是叛徒。叛徒两字,未免也得来太易了吧?”
程楚秋对于他们的争斗毫无兴趣,转身便走。没有师父的云霄派,或说不是自己当家做主的云霄派,“云霄派”三个字,如今就剩这三个“字”,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其它涵义了。
复往前行,但见前面山腰上,山岚袅袅,群树合围的绿意中,已经可以瞧见一片红色屋瓦。通往山腰的大路旁,矗着一块巨岩,面向道路的这边被人以工具劈开,光滑平整的岩面上,写着两个斗大的红漆字:“擎天”。
一阵山风吹来,吹动满地落叶。程楚秋忽地没来由的不安起来,凝望着擎天石,心绪潮涌,良久,这才动身往前。
一路来到山庄门前,居然没有见着半个人影。
程楚秋提起山庄大门上的铜门环,沉沉地撞了两下。但听得铎铎两声,远远地传了出去。空山静谧,隐隐约有回音。
过了良久,程楚秋复提起门环,正欲再敲,门后大闩移动,发出喀啦之声。程楚秋赶紧缩手,退后一步。
大门打开,露出半个头来。程楚秋道:“请问少庄主在不在?”
那人朝着他上下打量一番,说道:“这位莫非是程爷?”
程楚秋道:“你认得我?”
那人一边将门推开,说道:“程爷不是头一回来,每次都是小的应门。小的曾见过程爷几面。”
程楚秋心中歉然,说了声抱歉。那人领他进门,复将大门关上,道:“程爷无须介意,这边请。”
走进大院,一切景物依旧,程楚秋东张西望一会儿,说道:“怎么都没人?都上哪儿去了?”
那人道:“昨天夫人带着小姐到北峰寺还愿,老爷难得一块去,顺便带了一些家丁出门,明天才回来。其余老爷交代了,给长工们放几天假,所以这几天特别冷清。”
程楚秋随口应了一声。心中微感纳罕,却说不出哪里奇怪。
两人穿过回廊,走到后院,只见深深庭院中,矗着一幢木造大屋。程楚秋来过两次,知道这是练武厅,便跟着走了过去。
练武厅只有三面墙,几扇窗子,没有门。该是门的地方从屋梁上垂下几副大布幔,只能遮到成人的腰部以上。掀开布幔,里面空无一物,放眼所及,仅只是刷洗得干干净净的木地板。
那人招呼程楚秋席地坐了,说道:“程爷先休息,我这就去请少爷。”躬身垂手离去。
程楚秋点头示意,呆坐一会儿,颇觉无聊,忽然“啪啪”几声,一只鸽子天外飞落,就停在窗外的栏杆上。程楚秋起身查看,只见那鸽子脚上用丝线绑着一块小木片,木片上彷佛写着字。正欲上前看个仔细,那鸽子可能是见生人靠近,双翅一拍,往屋顶上飞走了。
程楚秋心道:“信鸽?”走回原处坐下,想起什么事情似的,以手指轻扣额头。
便在此时,他忽然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转头侧耳一听,却又什么也听不到。
程楚秋心道:“奇怪……”转回头去,那个声却又出现了。他这才赫然发现,这声音原来出自这屋内。可是放眼望去,极目所及,就是这三面木墙,每一面墙上都有两扇窗,窗外树荫扶疏,假山、奇岩、流瀑、飞泉,各自景致不同,却哪有半个人影?
程楚秋运起内功,专心倾听,确实是人声无疑,绝非自己的幻听幻觉。他循着声音来处,缓缓往前挨近身子,最后把耳朵贴在地板上,终于得到了最接近最清晰的声音。
这声音居然来自地板下?程楚秋吃了一惊,还没转过其它念头,忽然“喀啦”
一声,地板跟着一空,整个人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