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风雨武陵 [2]
赵逸如不由暗里吃惊,心想:
“此山四周,都派有得力徒众,昼夜守护,云儿所说,如果属实,则人家出入此山,而且到达之地,又离洞不远,我们都无法发觉出来,此人功力,可想而知!”于是正色详问云儿,来者是何人物?
别看人家华少天真,竟也闪烁其词,含笑道:
“云儿年幼,这些事不敢出口探询,赵叔叔如想知道,不妨迳问爹爹。”
韩起龙一皱眉,沉脸问道:
“来人名姓,贤弟守口不说,我们自然不要多问,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这点就告诉我们,总不至于受令尊责罚!”
云生冷笑道:
“我连一面都没见过,如何知道人家是何情景?此后韩兄不妨亲自守山,总有面唔来人之时!”
语罢,他携着那怪兽天狗,从接天岩上,微一纵身,往下一跳,但觉他全身轻飘飘的,不时抖动双臂,怪兽天狗,却沿壁而下,四足所向,碎石纷飘,快如脱弦之矢,往下疾驰。
赵薛韩莫,已使出全身轻功,以韩起龙和莫三娘轻功较高,竟能赶上云生,赵比薛强,但较韩起龙却相去颇远,不久,均降落绝谷之内。
这是一条窄狭而且陡峭的山谷,两旁壁立,高达百丈,地属岩层,小洞之多,如星棋列布,令人迷惘,云儿沿着谷底,手指对面壁上一株老松,横干前伸,枝叶如盖,脸带欢笑道:
“这株千华老树,对我说来助益不少,起初,我跑出洞前,下临绝谷,如人在半空,目睹白云暖暖,吓得有点双脚发软,总想跑到谷里,贪玩一会,但因轻功不行,无法走出洞口,据我后来推想,爹娘选择此洞,其主要用意,一则在于摒除俗念,以免人多往来,分散心神,再则就利用我们无法出洞,只有面壁用功,后来我将此意告知姐姐,她仅仅含笑点首,道我善于忖摸人意,兴头之上,我求她设法出洞,她却把脸一扳,嚷着要告诉爹娘,吓得我费了不少唇舌,她才罢休!”
逸如见他讲得有趣,不由缓下脚步,笑问道:
“这么说来,你吃了不少苦头了。”
云生蹦跳笑道:
“才不呢?就在半月之后,我突然在石室里,发现了一卷通体雪白,其粗如箸的天蚕丝索,拿在手里,份量颇重,起初,我尚不注意,猛可里,忽然灵机一动,正在思索当儿,姐姐也走了进来,见我拿着索子发愣,抿嘴笑了一笑,立即走开,当天夜晚,我悄悄地溜了出来,拿着丝索,就爬上松干,套了一个死结,缘索而下,走到谷里,半夜三更,谷里奇寒逐骨,连手脚也几乎冻僵,忽地想到爹娘传授的内家罡气,可去寒,一经施为,渐感一股阳和之气,直透心胸,天未亮,我又从谷里沿索而上,半年之后,从不少间,终于内力猛进,轻功也好了不少,事为父亲看出,既未责罚,反笑骂秋姐,自作聪明,拔苗助长,可一而不可再,秋姐只有低头微笑,我才知道,那索子原是秋姐暗中成全,不由对她大起好感!”
邦义不觉莞尔道:
“如此说来,往常你对令姊,还有不满意的地方呢?”
云生忸怩一笑,道:
“姐姐对我,过于挑剔,时常害我挨骂,有时不免恨她!”
身旁天狗,忽然把身子一长,形如山猫,往前一纵,那身子,立即沾附绝壁之上,一伸一缩,朝上直移,云生把双臂一抖,拔空而起,脚点绝壁藕萝凸石,直冲而上,其快如矢,瞬即到达洞前。
石洞入口,大可容人,除岩石裂缝里,凸出一株老松外,其余却无附脚之处。
洞口人影一幌,竟出现一位绝色丽婢,望着云生微笑道:
“总帮主已在里面等候多时,如果再迟,又道公子贪玩,难免不受斥责呢?”
云儿嘟着嘴道:
“我一点都没耽搁,两友叔父可资证明,费力不讨好的事儿,谁也不愿多作,还要挨骂,那多冤枉?”
那丽婢,抿嘴笑了一笑,朝赵薛诸人,敛衽为礼后,立即翩然而入。
石洞狭长,一线天光,纵洞口射人,但愈往前行,愈觉黑暗,曲折几转之后,乃至光线全无。
由明于暗,时间短促,双睛颇难适合,一行五人,除云生以外,都觉眼前一片漆黑。
幽暗之中,突传来一种低沉微弱,似是一位久病无力的人,缓缓说道:
“二弟三弟,你们都来了么?”
玉生唤了一声“爹爹!”
发话的人,继续道:
“你这孩子,玩心太重,更不分事情轻重缓急,一味天真任性,如不经磨炼,来日方长,我真为你担心!”
赵逸如和薛邦义,也暗中停留较久,已能见物,举目四顾,知离大哥修炼之处,尚有一段距离,不由疑惑异常,忙肃容往前答道:
“为避免打扰大哥清修,无事实不敢来,不知召唤小弟和老三,有何事故?”
聂长松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立道: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今难全,二弟三弟,你们知道,我和你嫂子,就得离开此地么?”
这不啻一声焦雷,轰在两人的头上,因为事情太过突兀,而且来得非常蹊跷,不由怔柯柯的问道:
“大哥,你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开我们?武陵帮基,为大哥一手所创,虽说我和三弟,武功较差,但这一片丹心,绝不弱人,而且秋娘云生,此刻也未能独当一面,如大哥嫂嫂,弃此而去,他们无人照顾,岂不使他们孤苦伶仃?”
说着,正待继续前行,突闻那引路的丽人笑道:
“两位帮主,总帮主约定聚谈之所,就在此地,前面请勿再人。”
薛邦义性情饺为硬直,一见长松举动,似乎有许多地方不近人情,不免怒道:
“大哥到底有何秘密?故作烟云,使人忖摸不透,这情形,小弟难于忍受,如说大哥不见,难道易家表妹,也不见人么?”
语罢,迈开大步,往前走去。
天狗“榴榴”狂吠数声,突地人立而起,脚爪如钩,朝邦义胸前便抓,这一式来势疾猛,奇劲逾恒,邦义不敢硬接,疾朝身后使闪,避过正面一击,双臂一穿,平胸推出,吐气发声,忽觉右臂被人紧紧拉住,云生额声哀告道:
“薛叔,谓息雷霆,爹爹话未讲完,不如暂时容忍,这孽畜,容小侄代你驱退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