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 章 如意算盘 [6]
张弟思索着,最后终于点了点头道:“我懂你的意思了。”
白天星又笑了一下道:“只有一件事,你也许还不明白。”
张道道:“哦?”
白天星道:“你一定还不明白这厮以前的那几碗酒,为何要喝得那样猛。”
张弟道:“我明白。”
白天星道:“哦?”
张弟也笑了笑,道:“因为只有这样,他抢瓢自己舀酒喝,才不会引起别人注意,对吗?”
白天星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开口。
张弟愕然道:“谁是旋风刀?”
白天星道:“就是那个杀死降龙伏虎刀岳人豪的小子!”
张弟又呆了一下,才道:“这这是谁替我取的外号?”
白天星笑笑道:“就是那个借刀给你的人。”
张弟道:“怪刀关百胜?”
白天星正待回答,忽然轻轻一咦,像是于无意中发现什么怪事似的,带着一脸迷惑不解之色,突然转向广场另一边望了过去。
广场另一边,并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那一边也跟这边一样,三五成群,到处是人,场边排着各式各样的零食小担子。
白天星如今盯着不放的,便是一个卖油炸麻花的老人。
白天星想吃油炸麻花?
张弟知道不是。但是,他看来看去,实在看不出那个卖油炸麻花的老人有何特别碍眼之处。
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看上去约莫六十出头一点,戴着一顶破草笠,满面皱纹,腰已微驼难道这老人也是一名江湖人物?
他正想问,白天星忽然回过头来笑着道:“你有没有见过狗打架?”
张弟不觉一愣道:“你说什么?狗打架?”
白天星笑道:“是的,狗打架。不是两条狗对打,而是好几十条狗相互咬成一团。那种场面,你见过没有?”
那种场面张弟当然见过。
他老家屋后是一片麦田,每年冬天清晨,那麦田就会变成附近一带野狗的战场。
是的,每次都是好几十条,张家的,李家的,打完了又各自东西,到了第二天,又在老地方聚会。
这差不多是每个乡下孩子司空见惯的事。
白天星望望那个卖油炸麻花的老人,忽然想起狗打群架,这种“灵机”是怎么“触发”
起来的?
张弟不懂。
同时,他也不想回答这种问题。
白天星望着他笑道:“我知道那种场面你一定见过,你愿不愿意告诉我,当你看到几十条狗咬成一团时,你首先想到的是什么?”
张弟道:“愿意!”
白天星笑道:“那么我就告诉你。”
张弟道:“请说。”
白天星又笑了笑,道:“当我们都是孩子时,我想我们的想法大概是差不多的。那便是,你只看到那些狗奔腾追逐,恶斗狠咬,吠声震天,但你根本就看不出哪几条是一伙,哪几条又是另一伙,究竟谁在咬谁,以及为什么会咬得那般惨烈呢!”
张弟心头一动,突然想及白天星这番话显然并非无由而发。
狗打群架,看不出哪几条是一伙,弄不清为何事而起争斗,但却咬得无比惨烈这岂不正是目前七星镇上这一连串无头血案最生动的写照?
难道这个卖麻花的老人是个深藏不露的异人。
同时,还是这一连串无头血案中的关键人物?
想到这里,张弟有点沉不住气了。
只可惜他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步,他刚刚想开口,白天星已经站起。
这时恰值刀客出场。
白天星连朝耳台上望也没望一眼,便趁场子上一片纷乱之际,打人群中向那卖麻花的老人走去。
张弟见他招呼也不打一个就这样走了,心中不禁暗暗恼火。
想撇开我?嘿嘿,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卖麻花的老人感觉很意外,他显然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居然会有生意找上门来。
“买麻花?”
他问的当然是白天星。
但是白天星却好像没有听到似的,一只眼睛在那两篮子麻花上打转。
老人的生意看来好像并不好。
因为那两篮麻花堆得高高满满的,从早上到现在,似乎还没有卖出多少。广场上每个小贩的生意都不坏,为什么独独这老人的麻花乏人问津呢?
张弟马上就找到了原因。
这老人太邋遢了!
只见这老人穿着一套缀满补丁的蓝布衫裤,衣服上尽是斑斑油垢,好像这套衣服自从上了身就没有脱下来换洗过一般。
单是衣服脏,也还罢了。
最令人恶心的,还是那十根粗短焦黄的手指头,就是一个刚从污水沟里摸过泥鳅上来的人,恐怕都要比他这双手干净得多。
一个卖吃食的却如此不重洁净,他卖的东西没人领教,自是意料中事。
张弟暗暗高兴。
无论什么事情,白天星都似乎充满了自信;对任何男人来说,这无疑都是一项可贵的优点;但这也正是张弟最不欢喜白天星的地方!
因为这种人往往容易使别人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张弟认为自己并不笨,但当他跟白天星在一起时,却使他总觉得好像处处都比白天星矮了一截。
所以,他时时都想找个机会能杀杀白天星的威风。
如今这个机会来了!
他相信白天星这次一定看走了眼。
如果像这样一个老人,也是武林中人,眼下广场上的几十名小贩,岂非人人都有成为江湖人物的可能?
他偷偷打量着白天星的反应。
白天星的反应更增强了他的自信,因为白天星这时也露出踌躇难决的神气,似乎对自己早先的观察,信心已产生了动摇。
蓝衫老人见白天星东张西望,既不说卖,也不说不买,以为白天星担心他的麻花不好,于是忙从篮子里拿起一根麻花,递了过来,又道:“今天刚炸的,又酥又甜,又脆又香,不信你尝尝,不好你可以不买。”
白天星摇摇头,没有去接那根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