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章 借刀杀人 [1]
棺材已经抬走。
午时近了。
白天星第一碗酒已经喝光,他把空碗交给张弟,张弟放下空碗,人却坐着未动。
白天星轻轻咳了一声道:“今天酒不错……”
张弟瞪着他,过了一会儿,才道:“从昨晚到现在,我一直没有问你什么,对不对?”
白天星道:“对!”
张弟道:“那么,我现在可不可以问你一句话?”
白天星道:“可以。”
张弟指指手上那只空酒碗道:“你现在除了喝酒,是不是已无别的事可做?”
白天星道:“不是。”
张弟眼中微微一亮道:“那么你有些什么打算?”
白天星道:“我还要忙着吃烤麻雀,吃茴香豆!”
张弟目光缓缓打转,他思索着,这时若换了别人,他一巴掌应该打在对方脸上什么地方。
白天星摸摸脸颊。又咳了一声道:“我记得我们好像有个老规矩……”
张弟当然清楚那是一个什么样的老规矩。
他只好忍着一肚皮火气,起身又去买来一大碗酒。
白天星接过去喝了一口,点头道:“我在听,说吧!”
张弟道:“你难道真的忍心,就这样眼看着十八刀客一个个的死去?”
白天星眼皮一翻道:“你以为人是我杀的?”
张弟道:“我不是这意思。”
白天星道:“人既不是我杀的,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张弟道:“你就不能想个办法,让这种事别再继续发生?”
白天星道:“想什么办法?”
张弟道:“你从前是不是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白天星道:“没有。”
张弟道:“那么,你为什么不出面揭穿台上那位假一品刀的冒牌身份?”
白天星道:“你认为他就是杀死快刀马立和狠刀苗天雷的元凶?”
张弟道:“至少目前就数这厮嫌疑最大!”
白天星道:“万一擎天居士等人,甚至廖三爷都能证明出事的这两夜他一步未离七星庄门,又怎么办?”
张弟道:“那有什么不好办的?不管他有没有杀人,至少他冒别人的名号就显得他来路不正,与这种事脱不了干系!”
白天星道:“那么由谁去证明他是冒牌的一品刀?”
张弟道:“当然是你!”
白天星道:“那么又由谁来证明我是真的一品刀?”
张弟呆住了!直到现在,他才突然弄清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白天星并不是不想过问这件事,而是另有隐衷。人人都知道武林中有位一品刀,但活着的人谁也役见过。他若是贸然出面,除了为本身惹来是非之外,可说一点益处没有。同时,那位冒牌的一品刀,明知道真的一品刀这一次定会来,居然仍敢冒此大不题,其别有居心,不问可知。
更说不定,两名刀客之死,只是用作一种陪衬,其目的就是要将他这位真一品刀,从暗处引到明处来。
白天星见他久久不语,又喝了口酒,笑笑道:“我从不白吃别人的东西,今天这两碗酒,你至少可换取我一项保证。”
张弟道:“什么保证?”
白天星笑道:“保证以后将再不会有人死在品刀台前!”
张弟眨着眼皮,露出不信之色道:“你这样有把握?”
白天星笑道:“是的!但这并不是保证今后没有人死。我的意思只是说,今后他们若是还想继续杀人,他们就必须另外换个花样!”
张弟道:“你打算今后守在品刀台前,一直守到天亮?”
白天星道:“这是方法之-送命的方法。”
张弟面孔不禁微微一红。
他其实话一出口,就感到后悔了!就算世上最笨的人,也不会去打这种傻主意。如今正值满城风雨,若是深更夜半鬼鬼祟祟地在品刀台附近给人撞见了,到时候岂非百口莫辩?
他红着脸,讷讷地道:“要不然,你……你……”
白天星笑道:“那是明天两碗白酒的酒资。现在且听听台上那位鬼刀在说什么吧!”
欢喜喝茅台酒和吃老鼠肉的鬼刀花杰,不知道是患了感冒,还是昨夜没有睡好,一张原本红通通的面孔,如今看上去竟然青得像块铁皮。
一切仪式,均与前二天没有两样。
他在一品刀提出例行询问之后,稍稍思索了片刻,才沉声从容回答道:“关于一个使刀的人,应该特别注意哪几件事,花某人原准备好了一篇说词,但由于快刀马快与狠刀苗侠之变故,花某人如今临时决定将原先要说的话改成一句,花某人宣布放弃这次七星刀之争取!”
四位刀证以及廖三爷和另外十五名刀客,人人相顾愕然。
台下广场上,也随着响起一片窃窃私议之声。这太出人意料之外了。
鬼刀花杰话一说完,抱拳一揖,人即返回耳台。
张弟紧紧皱起眉头,心中相当不是滋味。
十八刀客一直是他心目中向往的人物,如今这位鬼刀竟因快刀马立和狠刀苗天雷遭人谋算而萌怯意,实非他始料所及。
白天星轻轻叹了口气。
张弟皱着眉头,说道:“这位鬼刀也未免太不争气了,这时候宣布弃权,多不像话。”
白天星叹息着道:“的确不像话。”
张弟像遇上知音似的,忙补了一句道:“你说是吗?”
白天星缓缓接着道:“要如果换了我,这句话,我一定不会等到这时候才说出来。”
张弟一怔道:“你说什么?”
白天星道:“我说他这话不像是个聪明人说的,跟马立和苗天雷比起来,他差得太远太远了,连口棺材都抢不到。”
张弟不禁又是一怔道:“你的意思是说,如此一来,这位鬼刀就不会步上马立和苗天雷的后尘?”
白天星喝了口酒道:“我不会算命,也不会看相,这种臆测之词,你最好只信三分。”
张弟道:“刀客被谋算,如果起因于七星刀,那位销魂娘子杨燕岂非也有极大嫌疑?”
白天星又喝了口酒道:“无论起因如何,这女人在这次事件中我敢说都是一个要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