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灵飞秘帖 [1]
原来那黑色怪蛋,里面之物,正是墨蜂王浆,所谓墨蜂,系一种体长寸许的黑色毒蜂,在蜂类中,以繁殖率低,至为罕见,生于深山大泽,具有奇花异草之地,觅地为巢,采花酿蜜。
墨蜂王体逾两寸以上,能择蜜液之精华,制为一种亲自食用之物,是为王浆。
此物具有奇香,蚂蚁嗅觉最灵,虽然远隔数里,也能从微风中,辨出这种香味,于是倾巢出动,寻觅这种特别蚁粮。
由来物各有克!
墨蜂虽毒,但一遇蚁群,即成绝路。
蚁群攻击蜂窝,多在夜晚,先由飞蚁循香辨向,从空中对蜂巢发动猛击。
墨蜂原本好斗,其他蜂类,绝不敢轻攫其锋,一旦遇着敌人,遂群起而出,在飞蚁中,左冲右撞,所向披靡。
然蚁群数以万计,一批一批,前扑后继,因在黑夜,双方都是瞎飞瞎打,墨蜂体重速高,每每触及枝叶树干,激撞之下,不死即伤。
地下蚁群,遂爬入巢内,先将蜂王咬死,占据蜂巢,这场争夺防御战结束下来,虽然十之八九,都是蚁胜,但飞蚁损失,也极为奇重。
雁来谷原先可能为墨蜂盘据之地,却不料招来这多毒将蜂巢占据,滋生极蕃,乃至全谷皆是。
蚁得王浆后,利用天寒地冻,由工蚁御聚成球,再由群蚁体中,分泌一种液汁,在王浆外围,形成一种软壳,经年累月,变成黑色,年代愈久,质料愈佳,而体质也就愈黑。
此物不但却病延年,而且有轻身益气,数滴之效,即能抵一甲子的内功,灵舒却吃下一鹅卵之量,自是福缘!
墨蜂王浆入腹,即能清除人体废物,排除内部毒质,所谓腹痛肚泻,实际上,就是清除余毒,促进机能而已。
灵舒笑道:“这种王浆,既被千万毒蚁御过,难道不含蚁毒,有害人体么?”
秋娘摇首答道:
“如专是墨蜂王浆,则与普通王浆,绝不一样,凡人食之,反可中毒,但经毒蚁御过之后,蚁毒与蜂毒相克,对人反成无毒之物,你那软壳之内,尚有徐滴,壳的本身,也是绝好药物,珍而藏之,必有大用,说不定未来嫂夫人,所患怪症,可一举而痊,那时皇天不负苦心人,彼此如愿,小妹特此预祝了。”
舒儿忙把玉瓶打开,笑道:
“此物既有这般好处,瓶中馀滴,应该给你分享一半,如能由此得获退龄,灵舒亦与有光彩!”
秋娘掩口笑道:
“药以利人济世为主,像我这样好好的人,好必把药糟塌?再说,我也不愿得什么修龄,此间事了,即偕胞弟云生,天涯海角,找寻父母,真能找到慈严,愿效北宫婴儿,终身不嫁,承欢膝下,以了徐年!”
话到此处,已把脸转向别处,虽然微带笑容,但频促双娥,芳心似隐有无限痛苦。
灵舒心头一惊,默睹此情,已起警惕,只好涎脸笑道:
“不论妹子怎样,总不能当面拒人千里,此物大约可解蚁毒,无论如何,服点再说。”
秋娘强他不过,只好接过瓶子,应应景儿,地下的黑蚁,说也奇怪,像潮水一样,从谷里往边上直冲,但距舒儿约有一丈远近,即掉头退去。
舒儿和秋娘,不觉大奇。
蓦地里。
灵舒好心中一动,脚步朝前缓移,地下群蚁,竟随之避易,秋娘惊叫道:
“蜂蚁王浆,食之竟有避蚁之效,你我可有方法脱困了!”
灵舒笑道:“无怪我身上的黑蚁,不敢咬我,如无奇效,说不定我和你一样昏迷倒地,为毒蚁所螫毙!”
两人缓缓前移,蚁群就在四周,紧紧包围,西北方,“榴榴之声”断续传来。
秋娘一听,不由惊道:
“天狗入谷,是否婵姊业已脱险!”
灵舒凝神倾听,摇首答道:
“除怪兽足音之外,未杂其他响声,婵姊未来。”
秋娘诧异道:
“此物距我们尚远,你就可听出足音么?”
灵舒点头示意,立将阙光剑递给秋娘,嘱道:
“速御剑凌空,随我一同往西北察看,说不定可获奇遇!”
递过剑,腰身一挫,拔足而起,离地五六丈,微抖双臂,两足一弹,轻飘飘的如风吠落叶,迳朝西北飘去。
平地,银光乍起,秋娘竟御剑追来。
这种疾快身法,已是剑术中最上乘功夫,但事情特殊,舒儿前掠之势,决不稍慢。
双方全凭丹田一口真气,飞掠数十步,即需换气,秋娘把阙光一卷,拣谷边石笋,落脚换气,前面灵舒,已超前十来丈,而且身法加快,如龙飞九天,矫夭绝伦,不由暗中叹服道:
“无怪月婵千里追随,事不成而绝无怨怒,韩起龙与他一比,确卑微不足道了!
这种奇快身法,以他目前武功造诣,内功火候,绝难及此。
蜂蚁王浆,在他身上已起作用,单凭一双徒手,行来有如御气凌风,高度不降,疾如飞矢,连自己也无法和他比拟,已属惊人之极,而且目前他还是一块浑金璞玉,尚未经人指点,如遇明师,稍加琢磨,这块武林美玉,将在江湖中大放异彩,自可预料!”
想到此处,不由芳心一喜,立凝真气,但见白茫茫的一片银光,圾着舒儿,直追而去。
雁来谷西北向,荒烟败草,景象凄迷,嶙嶙怪石之内,榴榴呼呼之声,不绝如缕。
灵舒业已落在一绝岩之上,居高临下,面带惊奇,两目寒光,不断朝石业之中探望。
桃源灼姬聂秋娘,飘然而降。
舒儿却似不觉。
秋娘微愠道:
“有何奇事,吸住你全部心神,连对我睬都不睬!”
灵舒唔了一声,并未回头,却用手朝下指道:
“秋妹快看,那是什么?”
灼姬顺着舒儿手指望去,但见一圈环石之内,盘着一条长约三尺,全身乌黑,粗如大指,眼发红光的怪蛇,此物哈气如烟,咝咝作啸,口中红信,不断吞吐,貌像奇恶,一望而知具有奇毒。
蛇的对面,却是一只海碗大的癞蛤蟆,黑眼睛,白肚皮,头部和背部,尽是豆大疙瘩,颜色却是又麻又黑,一屁股坐落地下,前足支探腭底,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两对蛙睛,炯炯生光,望着前面敌人,不时把舌头一伸一缩,似在全神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