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调包奇案 [11]
林元生道:“大庄主不必高兴,我林元生若死于你毒计之中,你也活不了。”
伍伯铭道:“老夫倒有些不信。”
林元生诡谲地一笑,道:“信不信由你。”
他这一笑,笑得伍伯铭毛骨耸然,他想:梁芳娥诡计多端,定然早知他的心意,既知他的心意,而尚敢令林元生单剑前来,一定有什么倚恃。
林元生扫了八位受伤之人一眼,除梨山神尼外,其他之人,都脸色如灰,微微颤抖,似乎患了寒热症一般,遂淡淡一笑道:“不但你伍大庄主活不成,而眼下有七人活不过一个时辰。”
伍伯铭道:“老夫从不信邪。”
林元生道:“这话不是我说的,而是残霞道长说的。”
残霞真人道:“一点不错,凡中道爷阴毒者,如不服本门解药,饶他是钢铸铁打之人,也非死不可。”
空空禅师道:“道长解药有否带来?”
残霞真人道:“带来了,不过,要瞧你们如何对付林元生,如你们决定把他除却,道爷不但概赠解药,而且助你们一臂之力。”
伍伯铭道:“这是必然之事,道长请先赐解药,让各位除去体内之毒再说。”
.残霞真人道:“不必忙,你们的死期尚远,还是先解决林元生再说吧。”
伍伯铭道:“道长可是真肯助我们一臂之力?”
残霞真人桀桀笑道:“道爷说过的话,绝不收回。”
伍伯铭双目转了几转,忙召集各派掌门人和客人,商议杀害林元生之策。
烟霞道人道:“贫道反对伍庄主的举动。”
伍伯铭道:“林元生不死,我们九派,甚至整个武林,绝无安宁之日,现在有杀他机会,道长为什么反对?”
烟霞道人道:“他替本派寻回宝典,又索回令牌,恩重如山,贫道绝不能恩将仇报。”
伍伯铭怒道:“你真是昏-,竟与虎讲义,要知,他之此举,不外是欲恩于你,让你释放凌望之,以后再一个个将我们消灭。”
烟霞道人道:“俗话有道:‘点滴之恩,涌泉而报’,今日他替本派索回领牌,贫道就得把凌望之释放。”
伍伯铭怒道:“胡说,凌望之是老夫俘来的,你有何权利释放?”
烟霞道人道:“凡在武当之事,贫道均有权处理。”
伍伯铭道:“你可是不愿与我们联盟了?”
烟霞道人道:“非也,一报还一报,我释放凌望之后,将来你们怎么对他都成。”
伍伯铭道:“你简直糊涂得一窍不通,将来,将来那还会有这等好机会?”
烟霞道人道:“这我可不管了。”
伍伯铭道:“你对你的盟友和客人的死活也不管了。”
林元生冷然一笑道:“你们别想得太天真,若我林元生死了,他还会给你们解药么?别作梦吧。”
残霞真人道:“只要你一死,道爷立刻给他们解药。”
林元生道:“若我不死,你就不给是也不是?”
残霞真人道:“你猜着了。”
林元生道:“只要解药在你身上,那怕你不给,哼,小可说句狂话,若非为救义伯,就凭殿中这些人,还杀不了我。”
残霞真人道:“道爷倒不大相信。”
林元生道:“我并不要你相信。”
烟霞道人断然道:“要林大侠说得好,丈夫作事求心安,贫道身受大恩,今天一定将令义伯交给你,但因彼此势难两立,再次见面之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林元生道:“不愧是一派宗师的气慨。”
烟霞道人冷哼一声,回身朝二殿叫道:“来人!”
一个道童应声出来,道:“掌门师伯请吩咐。”
烟霞道人道:“去养心殿禀告各位长老,本派令牌已由林元生大侠鼎力索回,并请各长老将凌望之带来这里。”
道童道:“领命!”
回身欲去。
伍伯铭陡然怒喝道:“站住!”
道童道:“伍庄主有什么吩咐?”
伍伯铭冷笑道:“未经老夫许可,任何人都不得近囚牢一步,听到没有。”
道童道:“小道只听本派掌门人之命。”
伍伯铭又怒声喝道:“回来!”
道童听若无闻,依然疾步而去。
伍伯铭道:“反了,反了!”
一纵身,跃追上去,硬生生地把那道童提回来,往地上一扔,“叭哒”一声,把那道童扔得昏头转向。
烟霞道人见状,怒不可歇,喝道:“伍庄主,你这是干什么?”
伍伯铭道:“他不听老夫之命!”
烟霞道人道:“他为什么要听你的命令,你请给贫道滚!”
伍伯铭道:“老夫是八位掌门人公推出来的盟主,有权命令八派任何弟子,你新任掌门人只不过数个时辰,竟敢违抗夫之命,居心何在?”
烟霞道人道:“八位掌门人公推你为盟主,乃只限于战地战时指挥,此时何时,此地何地,竟然如此目中无人,任意责罚敝派道童,大不了分伙,贫道也不吃你这一套,请吧!”说时,右手一摊,要伍伯铭离开。
伍伯铭气得吹须瞪眼,道:“走就走!”衣袖一拂,举步就走。
空空禅师和广缘大师忙闪身拦住,道:“二位均不可为此事翻脸,而使亲者痛,仇者快,有事慢慢商量,各退一步,不是皆大喜欢么?”
伍伯铭余怒犹存,道:“茫茫道长尚不敢以此态度对待老夫,他登极只不过数个时辰,竟然大声疾呼令老夫滚,老夫不信退出盟席,就活不下去。”
空空禅师道:“话不是这么说,本九派联盟,已二三十年了,此刻正要团结的时候,岂能为一点意气而闹到拆伙呢,这不是正称敌人心意么?”
伍伯铭长叹一声,道:“关于此事,各位有什么意见?”
黄山居士朱景伟道:“贵九派与穷家帮的事,老朽本无插嘴的余地,然就眼下之情而言,老朽不得不以第三者的立场,分析眼下的利害得失。”
“眼下,我们有七人中了阴毒,据老朽推断,残霞真人居心险恶,绝不会自动赠送解药,为七人生命计,只有请林元生大侠鼎力。”
“如以目前情势,伍庄主的主张,不能说没有道理,不过,林大侠若不救出凌望之,未必能达成愿望。”
“如以武林规矩,烟霞道长的行为,当应赞扬,至于如何处理,得由你们决定,老朽不便胡说八道。”
梨山神尼之伤,虽说是伍伯铭无心之过,但她内心中,对伍伯铭仍不免有些怨恨,当下,忍不住道:“依贫尼之意,烟霞道长的做法很对,免得将恩仇混杂不清。”
烟霞道人道:“贫道正是此意。”
蓦地,隐闻叱喝,惨呼之声。
众人皆不由一震,侧耳静听!
残霞真人桀桀笑道:“有佳宾来了!”
林元生道:“你可知来者何人?”
残霞真人道:“说不定是令堂。”
林元生,以及殿中二十余人,都不禁心头一震。
残霞道人只不过是花倩如手下的一名副院主,但其武功,已够惊世骇俗,花倩如乃为天山之主,其武功自然要高残霞真人许多,而她此来,决不会单身一人前来,很可能尚有其他院主,或副院主相陪,果若是她,九门派及客人,将如何对付?林元生又将如何对付?
这是众人异心同感的一个大问题。
她来此何干?这也是一个使人无法预知的问题。
林元生道:“残霞道长,你怎知来人是贵山山主?”
残霞真人道:“道爷一共有三位手下来此,死了二个,尚有一个,他得悉道爷身份败露,那有不飞报本山山主之理?”
林元生道:“但能说来者就是贵山山主吗!”
残霞真人道:“当然,不过,即使不是山主,也是一位院主,或副院主,方能替道爷解危。”
林元生道:“你有什么危险,我不是叫你留下解药走么?是你死赖在这里的嘛。”
残霞真人道:“我若不拿出解药,你肯放我走么?告诉你,道爷所伤之人,从来没有活命的,再说,道爷实在不甘心得而复失的武当令牌,故才……”
陡然,一个四旬道士,慌慌张张地走入大殿。
烟霞这忙上前喝道:“什么事!”
那道士喘了一口气,道:“天山阿多刹,由下面打上来了。”又喘了一口气,才道:“已伤亡本派上下二十人了。”
烟霞道人脸色铁青,冷然道:“请他上来,不必阻拦。”
那道士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残霞真人哈哈笑道:“原来是老秃驴,好极了。”
林元生听说是阿多刹,略为心宽,道:“你笑什么?”
残霞真人道:“笑你命将休矣。”
林元生道:“阿多刹的能耐,区区早已领教过。”
残霞真人道:“阿多刹是同山主一起的,阿多刹既已前来,山主自然也不会离此很远,嘿嘿,你若肯索回被你抢去的武当令牌,道爷一定请求山主饶你一命。”
林元生道:“小可不在乎!”
蓦地,一阵震耳欲聋的“哈哈”笑声,自外传入殿中,声发丹田,有如鬼哭神嚎,震得瓦梁,门窗“轧轧”作响,灰尘纷纷下坠。
笑声甫落,一个胖大喇嘛,挺胸凸腹,笑容可掬,一摇一摆,从从容容地走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