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章 [10]
他才一表示,郭威立刻命从人以金爵斟了酒上来,李益谢饮了之后,奉爵道:“千岁该敬这位黄兄一杯的。”
汾阳王道:“是!是!老夫只顾跟十郎谈话。冷落了黄相公,该罚老夫一杯。”
黄衫客忙道:“千岁爷太客气了,草民不敢当。”
李益笑道:“黄兄与威勇二兄论交,就是您的晚辈,冷落简慢之说是不敢当的,再晚要您老人家敬他一杯,是别有原因的。”
汾阳王笑道:“还有甚么说法?”
李益道:“黄兄虽然为斯文中人,却技艺盖世无双,视富贵如浮云,游侠四海,拯危济困,济民之所急,惩顽儆奸,跟您年轻时是同一性情。”
汾阳王笑道:“好!好男儿,值得敬一杯,酒来。”
郭威凑趣忙又斟上了酒,李益又笑道:“千岁且慢赐酒,再晚的话还没说完,黄兄的二夫人贾仙儿大姊,江湖盛称为女飞卫,剑技无匹,为当世之最,巾帼女杰,当世无双,更难得的是人又生得艳丽如仙……”
汾阳王掀髯大笑道:“如此佳人,红粉英杰,怎么不请了来让老夫见见呢?”
郭威道:“爷爷!您刚才不是见过了吗?就是坐在李少夫人旁边的那一位。”
汾阳王笑道:“你看看,我真老糊涂了,不过又怪你们这两个畜生不好,黄夫人如此女中丈夫,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最激赏的就是武中高手,快再请来,让我敬她一杯酒,以补失礼之过。”
他这里说着,李益早已把贾仙儿拖了过来,汾阳王满擎一爵道:“黄夫人,劣孙没有说明夫人是名震四海的女杰,致使老夫失礼,因此特地敬你一杯谢过。”
贾仙儿倒是落落大方地受了一饮而尽道:“多谢千岁,敬酒是不敢当的,这杯酒算是妾身对老千岁的敬意,恭祝老千岁鹤寿永健,老千岁平乱、征夷,乃使四境缓宁,功德无岂,较妾身游侠江湖,以三尺剑所施之小善,简直不可道里计。”
汾阳王高兴得大笑道:“好!好!老夫毕生未听过这一句知己的话,老夫戎马半生,每个人都说老夫功在国家,其实老夫如此卖命,那里是为了功名利禄,老夫最初领军讨贼时,不过才数千人,与十倍于我的敌军浴血苦战,卒获胜利,又岂是功名利禄驱使得了的。如果老夫将功名二字放在心中,那里还有拚命的勇气,老夫是为了那些老百姓,不忍心见他们受乱贼残杀才生出来的决死之心,一直到今天,总算听见有人说功在百姓这句说话了,难得!
当真难得,江湖女杰,胸襟的确是与常人不同了……”
李益凑趣道:“老千岁,再晚说有人比拙内更适合担任府上的会主,就是说的贾大姊,佳人代代有,女杰得几人?只有贾大姊这种高超脱俗的身份,才担任得起汾阳王府的会主,也只有老千岁这种垂世的勋业,才能请得动贾大姊这样的巾帼英豪,今天恰好有缘凑在一起,造成一段佳话,以后恐怕再难有这种机会了。”
汾阳王听得连连点头:“好!好!十郎毕竟是当世才子,想出来的主意简直妙绝了,只是黄夫人肯屈就吗?”
李益道:“贾大姊人中麟凤,像这样的游戏遣兴之举,的确是太委屈她了,但是千成如果能有破格之举,衬出她的刚健英武绝世风标,她或有与一试。”
汾阳王笑道:“十郎,你有甚么主意,乾脆明说了吧,老夫无不从命。”
李益含笑上前在他耳边说了一阵话,汾阳王连声大笑道:“妙!妙!就这么办。威儿,带人回府去,把我的披挂取来,快!”
郭威一怔道:“爷爷!你又不上阵杀敌,要披挂干甚么?”
汾阳王道:“请黄夫人穿戴上我的披挂来担仰会主之职,这样才显得敬意。”
贾仙儿一怔道:“那怎么敢当。”
汾阳王道:“必须如此才见得老夫的诚意,更表示老夫不是以庸俗脂粉视夫人,人以红粉佳人司台,老夫以巾帼英雌临阵,谁也比不上的。盛会难再,今后恐怕再也请不到夫人,因此万望屈就,既为老夫装点一次门面,也为长安灯市留一段佳话,老夫先行谢过了。”
说着抱拳-揖,贾仙儿只得谦谢还礼,却是再也无法推辞,咬咬牙盯了李益一眼。
郭家两小兄弟本就受热闹的人,听了这个别出心裁的花样后,更是高兴。飞也似的下台,带了人去了。
没有多久,他们不但携来了老千岁当年临阵杀敌的全副盔甲,也抬来了汾阳王的点钢长矛,零零碎碎的玩意儿,约有百来斤,若不是贾仙儿这样一个女杰,也没人穿戴得劲。
虽然没有战争,但这身披挂却是汾阳王心爱之物,自然擦得雪亮,老千岁还亲自邦她穿戴起来,幸好贾仙儿南人北相,也是个大个儿,倒还不显得太宽大。
悬上佩剑时,贾仙儿见猎心喜,忍不住就抽了出来,一片寒光照眼,握在手中略一挥舞,寒气砭人,不禁喝道:“好剑,好剑!”
汾阳王喜动颜色道:“此剑追随老夫数十年,历经大小百余战,斩首总在千级以上,沃血无数,最近这几年才定了下来,可是夜半经常啸鸣,想必是不安于定了,这几天尤其闹得厉害,老夫还以为又将有战事呢,可是四海升平,全无战象,想不到今天有此缘份,想必是此象应在夫人身上,今日会后,就以此剑为赠,让女挟带着它到江湖上去诛魅斩魑吧!”
贾仙儿忙道:“这妾身更不敢当了。”
汾阳王道:“剑器震鸣,在兵家而言是主凶象,老夫闲散了几年,已经镇不住它了,只有借女侠的英气压压它的戾气,否则暴戾之气,会感染人而入邪的,老夫正因为见它不安份,怕小儿辈们会为其所感而滋事,准备把它送到寺庙中去□邪,那知道它是因为预知自将易主而发兆,可见冥冥之中天心已定,逆天不祥,女侠就不必推辞了,你看它在女侠手中,不是乖多了吗?”
正说着,一阵锣鼓鞭炮声响,郭威道:“竞技要开始了,请爷爷引贵夫人升座吧。”
汾阳王笑道:“好!好!老夫亲自为夫人压阵,你们这两个小子,下去吩咐本府的儿郎们多加点劲儿,如果今天不夺几项采回来,仔细老夫剥他们的皮。”
郭威笑道:“孙儿刚才已经关照下去了,那些家将们个个都磨拳擦掌,说不夺标归,就拔剑抹脖子。”
汾阳王笑笑道:“这究竟是游戏的事,倒不必那么认真,祗要尽心就是了,真正技不如人就得服输,不过今天我请得了一位盖世出众的台主在这儿,如果没有丰富的战果,可就太对不起贾女侠了,你们两个给我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