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章 [6]
霍小玉冷冷地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你们在五陵贵介、酒囊饭袋中称能,有什么值得夸耀的。”
掉转头来,朝贾仙儿眨眨眼道:“贾兄!麻烦你出手惩诫他们一下,叫他们以后收敛一点,不要随便出口伤人!”
贾仙儿跨前两步道:“刚才你们开口就骂人是兔蛋子,现在我就要你们做个兔蛋子,从楼上给我滚下去,快!我没时间跟你们多磨菇,是你们自己滚,还是要我把你们丢下去?”
郭威怒吼道:“混账东西!就凭你……”
一句话还没说完,贾仙儿已经像风似的卷进去,拍的一响,掌了他一个嘴巴,把他打得倒退了两步,然后冷冷地道:“这是为惩你开口骂人的。”
郭威怒吼一声,拳脚并进,他是家学武艺,确还有两下子,贾仙儿展开所学n对搏了十几招后,才把他压了下去,郭勇见乃兄要吃亏,连忙挥拳上前助战,贾仙儿一笑道:“你上来一起解决!”
身形急纵,一拔尺许,双腿分踢而出,两个大汉子的腮帮上各挨了一脚,侧跌出去。贾仙儿动作快得叫人无法思议,追上去一人一腿,把两人都踢到楼梯口滚下去。
好在楼梯并不高,两个人也学过武功,滚下去没有受伤,站起来后又冲上来,霍小玉往楼梯口一站道:“人要输得起,耍无赖就不是英雄所为了。”
郭威才往上冲了两步,被霍小玉这一说也吓住了,顿了一顿才拱手道:“高明,高明,借问二位高姓大名?”
霍小玉道:“是想找我们报仇呢?还是干什么?”
郭威道:“为承高明指教,我们想日后再来请教。”
霍小玉笑笑道:“准备邀帮手打群架?”
郭威诚恳地道;“不,敝兄弟一向坐井观天,今日才知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下一次是斋沐更衣,专诚前往请求教益。”
霍小玉想不到他会如此虚心,倒是没话说了,不便把人于千里之外,但又不能替贾仙儿贸作然答应,一时十分为难,只好把眼睛望着贾仙儿。
贾仙儿也没辙了,若是在从前,她倒是可以慨然订交,可是此刻身为人妇,究竟有点不便。
正在为难的时候,另一间屋子门廉一掀,却是李益出来了,含笑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朝楼下两人道:“小郭,今天你们可遇上高明的了。”
郭威低下头道:“君虞!你认识这两位?”
李益笑笑道:“当然认识,今天刚打完架,自然有点不好意思,后天是上元佳节,二位列敝寓来小酌,我再给你们介绍一下如何?”
郭威连忙道:“是真的?”
李益道:“当然是真的,我骗你们干吗?”
郭威兴奋地道:“准来,准来,后天舍间也参加赛会,在府上打扰过后,就请各位移驾为舍间捧捧场!”
李益笑道:“我请贤昆仲小酌,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否则那一天人太多了,如果不借重贵府的王爵门面,恐怕禁城内还不得其门而入,更别说找个好位了。”
郭氏兄弟居然很客气地拱手告罪,也向霍小玉跟贾仙儿赔了罪,才告辞而去。
李益这才回头向贾仙儿笑一笑道:“真想不到你们也有兴趣来凑热闹,怎么样,大家一起来凑凑吧!”
霍小玉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十郎!你们早知道我们来了?”
李益笑道:“本来不知道,但一闻奏后,就立刻知道了,你的笛子跟鲍大官人的琵琶我听过多少次了,还有认不出来的道理,只是没想到贾兄的三弦也是当世无匹。”
说得两个女的都不好意思了,鲍十一娘忙出来道:“十郎,我们先走了,聚在一起,她们倒无所谓,我对方玉娘那老婆子就不太好意思了,大家回头上你那儿去聚聚,最好把妙娘也带了去,为贾爷撮合撮合。”
李益一笑道:“真行吗?”
鲍十一娘道:“成!贾……贾兄弟探过她的口风,她似乎对贾爷那类型的人情有独锺!”
李益笑道:“那倒真是想不到的事,在我们这边,她似乎对贾兄特别好感,我们原以为大概是贾兄还是光棍的原故,谁知道竟是别具慧眼,好吧,既然如此,倒不如把她邀到贾兄的新居,让他先认认窝。”
鲍十一娘冰雪聪明,知道带回李益的霍王爵邸有不便之处,也就答应了。
三个女的回到江氏旧宅没多久,李益他们果然带了吴妙人来了。
进门后,她们都换回了女装,也不过才松了头发,秀髻高挑,各自用了根玉簪别了,未及施妆,那些爷们已经来到了,就在厅上便妆相见。
引见的是李益,他含笑地指着鲍十一娘道:“这是鲍十一娘,你应该听说过。”
吴妙人连忙道:“听过!听过!鲍大姊是平康里中女魁首,小妹只憾未能一晤,听人说大姊的琵琶妙奏,并世无双,小妹真是仰慕万分,今天有位鲍大官人……”
李益不待她说下去,又继续指着道:“这是贾仙儿大姊,是贾兄的令妹,也是黄兄的俪侣,这是霍小玉,是荆人,她们都是听了妙娘大名而亟思一见。”
吴妙人一一作礼后,又朝贾仙儿道:“你莫非就是江南第一女杰,女飞卫贾女侠吗?”
贾仙儿笑了一笑,点点头道:“妙娘怎么知道的?”
吴妙人道:“当然知道!江南闺中,谁不把女侠当作神仙一样地看待,尤其是许多受过女侠好处的人家,更把女侠当作了万家生佛的女菩萨。”
李益笑道:“贾大姊,那我们倒真是孤陋寡闻了,没想到大姊在江南竟有如此盛名。”
贾仙儿淡然一笑,吴妙人又转向贾飞道:“爷原来是号令南运河的大龙头贾大邦主。”
贾飞一怔道:“我什么时候成了帮主了?”
吴炒人道:“奴家就住在枫桥镇上,先父是苏州河上的渔民,奴家从小就听得大家都是这么称呼爷,对爷推崇得不得了,说是天下在水上营生的人,就是江南最幸运,正因为有了你这位大豪杰大英雄的保护,很多人还供了爷的长生禄位呢!”
贾飞的脸上有点讪然地道:“这……这可太不敢当了。”
吴妙人道:“不!爷是当之无愧的,水上营生的人,非渔即商,然而在别处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就以打渔而言,既要受牙人的剥削,又要受官府吏目的苛征压榨,终岁不得一饱,江南民歌中就有一句唱词:『捕鱼人儿一世穷』,可是这句话现在只有小孩子唱着玩了,自从爷在江南水道上定下规矩后,除了例捐之外,连官中的差吏都不敢多要一文,这都可说是拜爷之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