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章 降魔神障 [3]
一会儿,朱玉玲弄好早点来请三人去饭厅吃饭。
饭后,李玉琪经昨夜一夜思量,及今晨被东海飞狸、飞鱼一闹,己然醒悟不该如此贪图这眼前之欢,而应当早日启程,导亲复仇,在江湖中作一番事业。
故而便向两位妻子提出,令她俩收拾准备,以便等雪儿自曲阜返来之后,好立即启程南下。
朱、苏两人,对此地虽不无留恋,一来知道玉哥哥尚有要事待办,不宣久留,二来无论去到何处,均不会与他分离,只要人在,地方自无所谓。
三来实在也怕留在此地,使玉哥哥在了无顾虑的情况下,欲取欲求,使二人劳累不堪。
有以上的这几个原因,那朱、苏两人,虽对树窟地室,心存着一份特别的留恋,却也是欣然首肯,着手准备离去。
午后,八哥雪儿带着一股子醇醇醉意,自曲阜飞返,铁爪上竟然抓回来一包衣物。
三人欣然接过,打开一看,里面除了掉下两封书信之外,其他尽是些崭新的衣服,每人一套,不多也不少。
那衣衫除却李玉琪的内外各一套蓝宝色儒衫裹衣之外,两位新娘的衣裙,都是精工绣制而成。
给朱玉玲的一套,是她一贯心爱的深紫罗缎制成,金丝滚边,对襟绣祆上用纯金丝插绣着两只凤凰。
一左一右,对立的胸臆,凤尾泻撤下,直撒满下番百褶罗裙,两凤神态维肖,单爪踞地,剔翎弄羽,翩翩然呼之欲出,堪称是妙手天工。
朱玉玲提在手中,喜极而跳,但只是跳了两下,便忽又泫然而涕,拥抱着那一套新紫裳,呜咽地哭出声来。
那边,苏玉玑早已取过那属之于她的衣衫,比量了半晌,那一身罗裳,可并不比朱玉玲的稍逊半分。
只不过是色儿不同,乃是青湖色罗缎制成,银丝滚边,纯银线插绣双凤,神态亦是一般无二。
苏玉玑当然是也喜得乱跳,但也只跳了半下,便瞥见玲姐姐化喜为悲,悲切涕泣呜咽,神态间煞是伤心。
苏玉玑心中虽然不解玲姐姐为何竟会如此,却慌忙着放下,奔过去询问劝解。
却不料,当她与李玉琪一同来至榻旁之时,尚还不曾想起,应该如何开日之时,朱玉玲已经坐起身来,望着他们两个愕然的神色,“嗤”的一声,复又笑出了声来。
站在榻边的两人,可被这一笑,双被笑晕了头,却也放下了心。
苏玉玑第一个忍不住,拧腰肢坐在朱玉玲身边,边取下罗帕为她抹泪,边急声摧问道:
“玲姐姐,你疯了吗?又哭又笑,闹什么鬼啊!”
这一问不打紧,虽说出了呆立在一旁的李玉琪心中疑惑,却又把朱玉玲问哭了。
只见她,那刚刚破涕为笑的花容之上,复又罩上了一层愁绪,悲戚戚地一声“唉”叹。
直叹得李玉琪没来由便觉得心头一沉,他忍不住舒臂握住朱玉玲玉婉,柔声儿问道:
“玲妹妹,你怎么啦?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吗?”
朱玉玲闻声,凤目儿流波一掠,触到李玉琪关切焦急之状,芳心中但觉得一阵温馨,刚才那股子无形哀怨之气,一股脑儿化成云烟。
芳心一宽,娇容上立刻转化成柳媚花娇,红菱唇忍不住再次绽开,恍若是带雨海棠!
李玉琪一见怔怔呆视,苏玉玑睹状儿闭唇窃笑,朱玉玲发觉自己失常,陡然间红霞泛涌,反玉婉轻拽李玉琪坐在身畔,婉声儿解说道:“唉,你们不知遁,这件衣服,乃是几年前家母亲手精制,制成之时曾对我说道‘玲儿呀,这衣服是为娘为你做的做后一件衣服了,故此现在你可不能穿它!’当时我真不懂,怎么娘好好的会说这种不祥之语呢,又怎的不让我穿呢?当时我就问娘为什么。
娘说‘唉,我现在虽然不老,可自觉眼力较年轻时差了,所以想乘此时尚不十分衰老之际,为你做好嫁衣,有朝一日,你找着了人家,出嫁之时,才准你穿着,到那时,你不就成了别人家的人了吗?为娘的虽然病你,却也不能跟你去呀!’”
朱玉玲学着他娘的腔调,述说过去她母女闲话家常情景,维肖维像,活像是个老太婆。
但听的两人,不但不觉得可笑,反都觉有点儿鼻酸难过,朱玉玲述至此处,更不由流下了两行清泪,咽声往口。
好半响,还是苏玉玑打消沉寂,轻推了朱玉玲一把,好奇地问道:“玲姐姐,当时你怎么说啊?”
朱玉玲抹去泪水,瞄了李玉琪一眼,继道:“当时,当时我因见娘无端伤怀,心中也不好过,便扑在我娘的怀中,道:‘娘这么疼爱女儿,谁舍得离开娘呀,赶明儿女儿武艺练成以后,跟爹爹到江湖闯一番,玩上一阵,以后回来就永远呆在家里,再也不离开娘了,谁稀罕嫁什么人呢!’”
苏玉玑“嗤嗤”地一笑,朱玉玲白了她一眼,住口不言,李玉琪却摧问说:“后来呢?”
朱玉玲转头扫视他一眼,似乎也想以白眼相加,但一触李玉琪潇洒俊容,旋而幽幽一叹,道:“那时,娘将我搂了半响,连呼我乖女儿,可是一会儿又不知怎的,将我一把推开,叹着气道:‘唉,玲儿呀,现在你说得好听,等将来真个遇上了人,为娘的便是磕头,怕也留不住你呀,俗语说得好,‘生女心向外’,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谁叫我自己不争气,生不出儿子来呢,唉!’”
“那时我听了真生气,怎么为娘的这般多心,连自己亲生的女儿也不相信,当时,我真想发毒誓,这辈子永不嫁人,谁知娘却好似十分烦我,一连挥着手赶我,说:‘去去去,快走吧,别在这意我伤心了!’”
“当时,我一气跑回自己房内,大哭一场,后来娘把这件衣服拿了来,让我试穿,我便说什么也不要,一直闹了好几天,娘才无可奈何地将衣服收了起来,想不到娘将它一存好几年,到今天却让雪儿带了来给我,你想,我见着了这件衣服怎么能不会伤心呢!”
说着,倒在李玉琪怀中,呜呜地哭了起来。
两人见她如此,心中都有些儿既悲且笑,所悲者乃是受朱玉玲感染之故,所笑的却是好笑朱玉玲言不由衷,一年前尚想向她母亲发誓,此生不嫁,一年后言犹在耳,却己然乐为人妇了。
不过,两人却都不敢笑出声来,而只是默默地凝视着朱玉玲,不知应该如何劝解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