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4]
欧阳菁道:
“什么读书守礼之人?依我看来,大凡是你这种酸丁,反而找不出一个真正君子出来。”
阿烈微微一笑,道:
“姑娘被成见所囿,在下纵然舌璨莲花,亦是无用,不过在下窃以为一个人对任何事情,在未获确证之时,最好别下断语。孔子尚且说: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你又岂能轻轻一句话,把天下读书之人,都推落河中。”
欧阳菁道:
“你倒是很会辩论的人,但只怕事到临头,做的和说的完全不一样!我爹常常告诉我说,凡是口里说得好听的人,往往就是最坏的人。”
阿烈道:
“令尊之言实是不错,甚至许多声誉高崇,素负道德之望的人,心中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欧阳菁一听他赞成自己之言,立刻消了不少气。
可是只听阿烈又道:
“但在下却决不敢说凡是有道德名望之人,皆是坏蛋。”
这两句儿一来,仍是打根本上推翻她的立论。欧阳菁吃了一记闷棍,气得咬住嘴唇,泛起不怀好意的神色。
此时程玄道痰咳-声,一步步走入来。说道:
“这位姑娘,可要喝一杯热茶么?”
他一打岔,欧阳菁因而忘了对付阿烈,回头道:“好呀!你们有茶么?”
阿烈起身替她弄了一碗茶,双手端上。
欧阳菁白他一眼,欲接不接。
阿烈心知她尚未释嫌,便笑道:
“姑娘别怕,在下已洗过碗,不会有毒的。”
欧阳菁一听“毒”字,仰天一晒,道:
“这世间上已很难找到能毒死我之人,假如你有毒药在身,立刻可以试上一试。”
程玄道忙接口道:
“姑娘别听这孩子胡说,这儿是玄门清静之地,那得有毒。”
欧阳菁接茶啜饮,但觉清香扑鼻,兼之又是热腾腾的,可以驱去路途间的风寒之气,便一口一口的喝着。
不久,竟把一碗都喝干了。
阿烈突然接回那个粗碗,突吃一惊,道:
“姑娘,你怎么啦。那儿不对了。”
只见欧阳菁本来娇娇艳嫣红的面色,已变得十分苍白,还频蹙起蛾眉,似是感到很痛苦。
程玄道亦大吃一惊,道:
“怎么啦!贫道此花有辟瘴解毒之功,何以姑娘反而感到不适?”
正在说时,突然又有一阵蹄声,随风传来。
欧阳菁微微呻吟一下,道:
“真该死,原来茶里有辟毒药物,快弄……一碗水给我……”
阿烈怔了-怔,这才如言去倒开水
欧阳菁道:“可是有人来么?”
阿烈侧耳一听,道:“是呀!有马蹄声。”
欧阳菁呻吟道:“快点,一定是我的仇人来了。”
她张惶四顾,竟找寻藏匿之所的意思。
阿烈道:“那破柜后面好不好?”
欧阳菁道:“快扶我过去。”
阿烈放下水碗,抓住她的手臂和肩,掖她过去。一面道:
“那碗水还要么?”欧阳菁拿出一包粉来,断断续续的道:
“放在开水里,我要喝……”
阿烈抱住她。但觉软软绵绵微香,真舍不得放手。但他又急于让她解除痛苦,所以不得不快点让她进入柜里,然后一双手拿过那小包。
欧阳菁又断断续续的道:“小心,那是……很毒的药物……别溅在手上……”
阿烈急急走去,倾倒在热水中,方自端起。那阵马蹄已益发的近了。
程玄道道:“贫道出去外面,假如能应付得走那来人姑娘当可安心了。”
欧阳菁涩声道:“喂,吹灭……那火……”
阿烈赶快吹熄蜡烛,并且把开水放在柜上,才绕行到屋角,低声道:
“姑娘,你可是说那包粉未有毒么?”
她有气地力地道:“是的!”
阿烈道:“你打算吞服么?”
她又道:“是的!快拿来……痛死我了……”
阿烈道:“你就算是感到剧痛,也不须服毒轻生啊!我决不拿那碗水给给你……”
欧阳菁怒道:“混蛋……”接着呻吟两声,又道:
“快拿来,快拿来,我没空多说……”
蹄声已到了庙门.欧阳青咬牙,低低道:“拿来吧……你也躲过来……”
阿烈晓得她怕来人听到话声,所以蹲下去。挤近她身边,俏声道:
“若那是毒物,我不但不去拿,还要阻止你拿来饮服。”
此时外面已传来说话问答之声,来的人只有一个,嗓音不高不低,腔调平板,使人一听便有乏味之感。阿烈猜想那人一定是面目可绍,无人愿意接近的人。只不知是谁?
竟能使冀北欧阳家的大小姐如此畏惧。
他大概点起自备的灯笼,话中提及欧阳菁的形貌衣着,说是他的侄女儿,因受责骂而逃了出来。
任何人听了这等现由,都会相信是真话。为了使家长可以管教孩子,必定老老实实说出欧阳菁在此之事。
阿烈低声悄语道:“他真是你的伯父么?”
话刚说完,一双软绵柔滑的玉手,已按住他嘴巴。这双手带着一点点香味,阿烈顿时神魂颠倒,着意领略这等温柔香艳的滋味。
只听程玄道那苍老的声音道:
“没有看见这么一个姑娘,或者她一直过去了。”
那个平板的声音道:
“不会的,此刻路上十分黑暗,又有寒风小雪,连我也罩不住,她岂能不找地方歇脚?这附近可有村落?”
程玄道道:“有!有!再过两三里,就有个村庄了。”
那人道:“好!我去瞧瞧。”
阿烈松一口气,微微移动嘴唇,磨擦她的玉手。
忽觉她软软的倒在他身上,阿烈心中一喜,略一侧头面,就吻到她的粉颊。
他得寸进尺,又找寻她的红唇,然后又毫不费力地找到。初则轻柔,继而热烈地吻啜她的香唇。
欧阳菁虽不挣扎,但亦没有反应。阿烈马上觉察,心顿时起了悔恨之意,暗自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