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险脱毒陷阱 [5]
十一个人便是这样站在那里,默默地将雷一金围在中间,外层的四五十名他们的同伴,亦和他们一样鸦雀无声——但却虎视眈眈。
雷一金干咳了一声,首先打破沉默:“我道是谁?原来是‘浮图岗’的各位老大哥们,夜这么深了,各位不舒舒服服地在床上躺着,有女人的搂个女人,没有女的抱个被窝卷,该多么安闲自在,温暖顺心,却怎的跑到这里来一个个呆鸟似的喝着冷风?”
“吠!”
石破天惊的一声大喝—那个面色漆黑的六旬老人发了话,他道:“雷一金,你这一套跟别人耍去,休在老夫面前卖弄你的口才!”
雷一金吁了口气,皮笑肉不笑道:“哦,这位老人家,我们虽说素昧平生,但睹人忆形,老人家你有十成便是‘浮图岗’的瓢把子‘秦广王’齐承浩了!他冷冷一哼,道:“算你尚有三分眼光,雷一金,你也风光够了,你也一定明白老夫等人,为何在此苦苦等候于你的原因了?”
雷一金闲闲淡淡地道:“什么原因?”
齐承浩勃然大怒:“好小辈,还想假痴假呆,跟老夫装聋作哑?”
雷一金舔舔唇,平静地道:“让我放聪明点,想想看——哦,可是为了没有毒死我,而你手下那批饭桶又被我收拾了是不是?”
“嚣张!”
雷一金微微一笑,道:“是他们先招惹我,老人家,不是我先招惹他们,所以嘛,这件事我没有错,怪不得我。”
齐承浩黑脸变紫,长须拂动,暴怒地道:“雷一金,你摘了老夫手下十几个人的瓢儿,竟有这么些歪理谬论来狡辩?”
雷一金道:“老人家,我承认你们那幕戏演得很精彩,而且非常地成功,当然,这要归功于你这位导演,我忍无可忍,这才略施教训,也可以说是出于自卫!”
齐承浩怒道:“教训,老夫‘浮图岗’的儿郎用得着你来教训?你也配来教训?大胆狂妄的东西?”
雷一金冷冰冰一笑,道:“好了,齐承浩!我们不要再演戏了,不错,你是赣东的大豪,此地的地头蛇,‘浮图岗’三个字在江湖上提起来也颇有些声威,但正如你方才所说,要拿出唬别人,还说得过去,在我雷一金的面前,齐承浩,你浮图岗这块招牌我连看也不看一眼,根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名堂。”
顿了顿,他又道:“最好——齐承浩,你在每次要对付某一个人,或者要在某一个人面前摆威风的时候,切记要弄清楚那个人的身份、来历,与武林中的地位,不要一视同仁,都付出是你浮图岗的徒子徒孙蟹兵虾将,老实说,你这点分量,在赣东尚堪一撑,若对着我来,只怕你就难以如愿了。”
齐承浩怒极反笑,他声如狼嗥般道:“早听说你‘龙图刀’雷一金狂妄、跋扈,为了天下苍生,对付你这等人,除了一个‘杀’字,将不会有更妥切的办法!”
雷一金淡淡一笑,道:“说得好,齐承浩,但你须要有两下子才行。”
这时——在齐承浩右侧的那个鼻端尖削,形色狠酷的中年人,突然开口,道:“大当家,此等狂妄之徒,除了立予颜色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任何方法可以降服,这种人也只相信功力的权威。”
雷一金注视着他,道:“你是谁?”
那人冷森森一笑,道:“‘浮图岗’‘大隆堂’堂主‘黑心棒锤’赵标,雷一金,你可要好生记住啊!”
雷一金冷冷一笑,用手指点了那个独眼的枯瘦角色:“那么,这一位想必就是你的副手‘独眼狼’孙超了?”
赵标不屑地道:“是又如何?你尚自认为他更强?”
雷一金笑一笑,道:“赵标,你先不要把话说得太满了,要不,到时候你怕难以找着台阶下了。”赵标双目中的光芒冷削如刃,道:“雷一金,你别以为你是‘龙图修罗’的传人,就狂妄自大,前两次是你侥幸,现在,你最好亮亮底子,也好证明一下你实在是个什么东西?”
雷一金用舌头舔舔嘴唇,淡淡地道:“于苍生之间,名字该不算是一件有意义的东西,‘龙图修罗’四字是江湖朋友送给他老人家的,雷一金并没有亮着这块招牌到处撞骗,是吗?”
几句话又锋又利,直气得赵标满脸通红,汗如雨下,他大大喘了口气,狂怒地吼道:“可恶!你他妈的竟教训起老夫来了?你这不开眼的乳臭小子,老夫横着打江山的时候,你他妈的还在你师娘腿肚子边打转呢?”
雷一金不愠不怒道:“素闻‘浮图岗’有三堂一使,三堂依序为‘大盛堂’,‘大隆堂’,‘大武堂’,一使为‘白幡魂使’钟荣;我一直没有领教你们是怎么个霸道悍法的机会,方才听得你这三堂中名列第二的‘大隆堂’堂主这一席话,我可是深深感受到这股子凶恶厉害的劲道了,只不过,是全在嘴皮上抖出来的——”
齐承浩右边那个奇丑无比,足踏金扣草鞋的婆娘,突然咯咯怪笑,声如破锣般号叫道:“雷一金,你可知道老娘是谁?”
雷一金目光在那付尊容上一瞥,笑嘻嘻地道:“看你的装扮,我依稀记起来了——‘金扣草鞋’何大娘?”
那婆娘老母鸡生蛋似的咯咯笑着,令人恶心地挤眉弄眼:“哟,瞧不出你还有点眼光呢,小伙子好呀!”
她又指着那个虬须的魁伟巨汉,道:“那么,你一定也晓得他是我的二堂主‘虎须’胡茂了?”
雷一金眨眨眼,淡淡地道:“这一位,我却不曾记忆,亦眼生得很。”
“虎须”胡茂脸色一沉,厉声道:“马上你就会记得我了,雷一金,而且你会永生难忘。”
雷一金吊儿郎当地道:“希望如此,如此咱们岂不变成老友了!”
“金扣草鞋”何大娘摇摇手,道:“老胡,我们‘大武堂’的人怎好如此粗暴?怎的给人家一个坏印象,说是‘大武堂’堂主二堂主蛮横呢!”
雷一金笑道:“没关系,反正我对你们的印象要好也好不起来,何况,你老太太也别朝着我卖弄风情,你配我,年岁嫌大了。”
“金扣草鞋”何大娘勃然色变,口沫横飞地大骂:“混账小子,无知毛头,你竟吃老娘豆腐来了?就凭你呀?你想给老娘提鞋还嫌太嫩了,别在那里臭美,呸,满口放屁的东西。”
齐承浩哼了一哼,横了在那里叫嚷的何大娘一眼,朝着雷一金道:“雷一金,现在不是徒逞口舌的时候了,我们也没有那么多工夫与你瞎嗑牙。如今,有两条路摆在前面给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