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章 [4]
那樵叟一声呵呵笑道:“樱姑休得顽皮,有客人在此。”
那樱姑亦已发现爷爷身后有人,略怔得一怔,别看她轻功好,是一个武林女儿,大概是长处这深山,少与世人往来的缘故。竟羞得脸上一红,将接过去的柴担,扔在地上,转身就跑。
樵叟在她身后,又是呵呵一阵大笑,那笑声,玉麟听得出,是充满了豪迈和慈爱。
樵叟将柴再又举起,担在肩上,回头对玉麟说:“前面已是蜗居,哥儿随我来。”
这称呼,玉麟先时并不觉得如何,这时才觉出,这樵叟不但叫得老气横秋,而且全非乡人口吻,由此看来,说不定这樵叟是一个老前辈高人,闻言又躬身道:“前辈这般相待,晚辈实不敢当。”
樵叟听他改了称呼,只是面带慈笑,即回头打前面去,绕过前面那一小潭,越过那飞瀑流泉之上的一道小木桥,已到茅庐门前,那樵叟刚将柴担放下,那茅屋的房门,已咿呀的一声打了开来,樱姑已迎门而立。
这山环是在山后左侧,恰是朝西,樱姑迎门而立,恰也迎着余辉,因她正咬着嘴角儿笑,她那面庞儿,就有似蓓蕾初绽,虽无娇花之艳,却有清新之丽。
樵叟并不放下柴担,却向樱姑迎立的那道门一指道,“哥儿请入内,我将柴薪担至后面,即来陪坐。”
玉麟拱手道:“老前辈请便。”
那樱姑似因玉麟的称呼,听得一怔,樵叟已呵呵笑道:“还不迎客入内,发呆怎的?”
樱姑笑面带羞,即闪过一边,樵叟已绕到茅庐后面去了,玉麟这才迈步进去。
屋内虽未掌灯,但因前面有窗,有落日霞辉射入,甚是光亮。
玉麟进得屋去,见樱姑已不在室内,就等在门内,打量四周:这是一间草堂,和乡居人家并无异处,不过是几张木凳木桌。并无其他陈设,但一尘不染,靠里边的土墙角上,却设有一案,案上供着两个神主牌位,前面一只香炉中,正香烟旭旭。
玉麟方在观看,忽见左面房门一开,那樵叟已含笑走进,一面走,一面说,“哥儿请坐,老夫简慢得紧。”
随向身后门内呼道:“樱姑,还不看茶来?”
这里那樵叟刚让玉麟在桌边坐下,樱姑也已端着个白瓷茶杯,竟是上等官窑。这江西本产瓷器,官窑得来不难,只是觉得与这泥土墙,白木桌,甚不相称而已。
玉麟起身接茶,那樱姑却连托盘也放在桌上,溜了他一眼,甩手一旋身,已立在那樵叟身后。
玉麟讪讪地,倒不好即刻坐,就便请问那樵叟姓名。
樵叟望着他,略一沉吟,随掀眉一笑道:“乡野之人,要那名姓何用,纵有,也早已不用了,倒是哥儿你贵姓?据我所知,那雪屏峰上别说并无人居,而且连庵寺朝宇亦无,你这么急着赶去,不知所为何事,能否告知?”
玉麟已认定面前这樵叟,是一个前辈武林高人,这等人物,多不愿以姓名示人,但因他面上一团正气,也就不再将自己的姓名隐藏,坦然相告。说到赴雪屏峰何事时,却不免犹豫起来,但也仅略一踌躇,即道:“晚辈前往雪屏峰,是为承友人相邀,前去拜访,其师长因系隐居在彼,故少有人知。”
樵叟闻言,不错眼地看着玉麟,面上微现惊容,说道:“这么说来,哥儿是指那枯竹老人了,不知是与不是?”
玉麟惊道:“晚辈正是要去拜谒枯竹老人,老前辈敢是与老人熟识么?”
那樵叟却正容说道:“枯竹老人修为高洁,不与世俗为伍,老朽何人,岂敢与言论交,不过数年前有缘拜识而已。若你前往相访的,是枯竹老人,他那隐居之处,我虽不悉,但我却可指引你一条明路,不然,那雪屏峰还在庐山深处,不要说你找不到,即使你到了地头,也不识得。而且雪屏峰方圆也有十数里,老人所居之处,最是隐密,恐怕就是三五日,也难寻找到。”
玉麟闻言,连忙起立,躬身一礼道:“蒙老前辈这般热肠,晚辈幸何如之。”
方说至此,那樱姑本站在樵叟身侧,听两人在谈话,突然右臂一穿,已直向门外扑去。
樵叟道:“哥儿稍坐,老朽去去就来。”
说时,玉麟见他两眼盯着门外,脸上已变了颜色,紧随着樱姑身后,窜出屋去。同时,门外小潭边,传来锒铛的串铃声响。
玉麟闻声,知是江湖上走方郎中,不知这两祖孙怎的均闻声变色,先后赶出。
玉麟想跟去,又觉得不便,但又抑制不住好奇心,就飘身到了门旁,向外探望。
就是潭边丁字形的站着三人,樱姑和樵叟之外,果是一个走方郎中。
那人年约四十来岁,头上挽了个发髻,穿一领布袍,脚上是多耳麻鞋,背后背着个药箱。
因为站得远,这时已暮色四合,看不清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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