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回 各逞心机 [4]
“我就是不信她认为我不能打通禁制这话。”
冷月笑道:“好,你想赌什么?”
“要赌的话,就不妨赌得大些,假如我能打通脉穴,则你不得阻挠我逃走,亦不得发出任何警告。”
“如果你输了,又如何?”
“我的性命,已不算是我自己的啦,所以不能作为赌注。但我所知道的一些秘密,却仍然是我自己的,你怎么说?”
“好,一言为定。”冷月欣然道。
沈陵不敢怠慢,迅即闭上双眼,收回心神,运功提气,继续作打通脉穴禁制之举。
现在比起早先提聚真气时,可以说是没有什么痛苦了。
但沈陵所怕的,并不是痛苦,而是“时间”。
要知沈陵受过特殊训练,肉体上的痛苦,他具有能逾常人许多倍的忍耐力。但目下却是“时间”对他不利,越是耗费时间得多,就越危险。因为二夫人一赶回来,他与冷月之间的打赌,只好归于无效。
他等于是死与时间竞赛,因此他运集了全力,凝神定虑,贯注在这一件事上,别的完全不加考虑,免得分散了心神。
不知不觉,已是午后未申之交。
沈陵仍然在全神贯注运气冲击脉穴。他已经失败了无数次,但他仍然毫不气馁。只是在心灵上,已感觉到“时间”的压力大为增加。换言之,他认为二夫人应该要回来了。
在另一方面,他亦知道受禁制的脉穴,已经接近打通的边缘,任何一次运气猛攻,都可能豁然贯通。因此他全心全意地继续努力,根本不暇考虑别的。
自然这也是源于他坚毅的天性。他是个一旦决定了怎样做,就绝不犹豫,永不动摇心志的人。
正当此时,舱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二夫人赫然出现,面上含着冷笑,笔直向沈陵走去。
沈陵鼻中嗅到一阵幽淡的香气时,恰好一股真气,突破了脉穴,顿时全身四肢百骸都舒适畅快无比。
他睁开双目,口中正要叫出“冷月”,目光所及,见到二夫人站在面前,使他及时咽回了叫声。
二夫人冷冷道:“你也算是个城府极深之人了。
沈陵不明其意,只好耸耸肩,没有作声。
“你明知我一定会及时赶回来,窥伺在侧。但你仍然煞有介事地假装运功打通脉穴,直到我这时现身,你才肯睁开眼睛……”
二夫人说完之后,还嘿嘿冷笑两声。
沈陵气往上冲,暗中骂了一声:“该死”,原来冷月的打赌是个诡计,无非是愚弄他罢了。
二夫人接着说道:“我命秋云另行禁制你时,故意留下了一点空隙,以你的功力,实在是不难打通脉穴,恢复武功……”
“那我为何要假装?干脆不与她打睹,岂不省事?”沈陵淡然道。
“你是想叫我估错你的功力。”二夫人冷冷道:“但你放心,我绝不会错估你的,我宁可高估你,亦不愿低估,以免无意中吃大亏。”
浓陵心中微微一动,心想你既然不知我已恢复功力,我当然不会笨得再与你争辩,届时候机逃走,可增加成功机率。
他装作心意被识破,缓缓垂下头来。
“冷月,把他移放到秘箱中,我此去说不定要到明天才回来。”
她边说边转身向舱门走去。
冷月应声是,立即将沈陵抱起来,随她出舱外。
沈陵已恢复了功力,身子虽被冷月挟起,但他随时都可以制住冷月,但他却没有出手。
出了舱门,冷月向反方向走,把他挟入一间舱旁,沈陵正要出手。
外面却传来二夫人的声音,道:“冷月,动作快一点,我有话要交代……”
冷月应声道:“婢子来啦!”
她一脚踢在壁上,马上出现一道横长形的秘门。
冷月随即将沈陵横着推进去,一面把门掩上,一面道:“你且耐心等一下,我马上送点食物给你。”
冷月匆匆出去了,沈陵躺在黑暗中,像是在一口棺材里似的。
起初连呼吸也感到困难,但过了一阵,眼睛不但已适应了黑暗,并且还看见壁间透入极为微弱的光线,由此证明这一处称作“秘箱”的地方,并不是密不通风的。
说也奇怪,沈陵此刻突不感到窒息了,这就是心理作用,起先他以为此箱密不通风,是故感到呼吸困难。现在他发现微光,顿时感到呼吸已顺畅。
外面没有声响,沈陵谨慎地移动四肢,使血液畅通,以便随时行动。
虽然目下他处身于这样一个黑暗的箱子中,但他的心情,已经大为轻松。
一来他已经恢复功力(虽然莫名其妙地消退的四成内力仍无法恢复),而对方竟然尚不知道。其次,他昨天已将老陈留置的“情报”传送出去了。
这件情报的内容,非同小可,乃是报告组织中有东厂的间谍潜伏。
沈陵在接获命令,要他接应老陈时,方始得悉这件事的内情。所以他现下的确为了自己达成了任务而感到轻松。
个人的安危生死,在完成了这个任务之后,似乎已无足轻重了。
当然“遗憾”不是没有,假如身死,主要任务无法达成,岂非失去参与工作的意义?
他的思绪像风中的游丝飞絮似的,漫无目的地飘浮,突然间停在脱逃行动上。
外面悄无声息,他侧耳听了一阵,忖道:“现下船只靠泊在岸边,反而不是逃走的理想时机,但我得早作准备,以便一有机会,马上逃出去……”
他小心翼翼地从靴筒内取出一把小刀,刀锋薄而锋利,他找到一道合适的缝隙,便用刀锋刺戳。
很快的那道隙缝,已变作足以透过目光,略略可见外面情景的一道小缝。
外面是间小舱房,他早先被带入来时,已经看在眼中,现在从缝隙中窥看出去,至少可以知道有没有人在房中。
此外,他的目光尚可望见正对面舱壁上的一扇窗子。窗户支起了一半,透入强烈的光线,还可以听到波涛拍岸之声。
沈陵矍然地望着那扇窗户,忖道:“窗外就是码头了,我只要窜得出去,就可回到自由广阔的世界中,只不知外面有没有守卫?”
但逃走的欲望是如此的强烈,因此他禁不住要尝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