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剑十八星 - [上官云飞]

第 七 章 哭断肝肠 [3]

  当下发动“三十三天天冲步,腾身半空,不踩那排列着的白色石条,却从怀中摸出“龙风日月刀”向那天然石乳、石花、石笋、石柱敲击,虽信手而为,毫无章法,却也人律合口,自成篇章。

  宫连大公子一边敲击,一边飞身向前,渐渐追上燕飞飞!”娘,看那燕姑娘,正依自家揣度,踩响白色石条,进进退退,快快慢慢,兀自陶醉在乐声之中。

  燕姑娘心无旁骛,又向一列白色石条踩去,石声如歌,浓艳、明丽。宫连大公子眼中浮现一处景色——

  华清宫阙,沉香亭北,牡丹灼灼盛开,芍药灿烂捧露,波斯毯漫遮住白玉地面,古檀香轻飘出薰炉金鲁,三千佳丽,一人独秀,此情绵绵,无尽无期。上方碧落下黄泉,碧海青天夜夜心

  此曲不正是朋皇击鼓,龟年吹笛,李太白醉后赋诗,杨贵妃娇娜起舞的《清平乐》吗?

  “支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栏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定向瑶池会上逢。”

  宫大公子高声和唱。舞之蹈之,宛若贵妃临世,韵舞和谐,天地万物均视为无有之物。

  一曲高歌华,燕姑娘笑道:“妹妹。你终于露出闺门本色来了!”

  宫公子一怔:“姐姐,你说什么?”

  燕飞飞莞尔一笑,道:“妹妹,不必再装了。方才你于乐声中摇身起舞,鸣喉而歌,端得风翔昆山,鸾鸣太液,那淑女之容德已尽现无遗。”

  宫连此时羞得脸儿晕红,连道:“该死!该死!”

  燕飞飞上前搂住宫公子,道:“妹妹,自从你乔装入庄,姐姐便看出一丝端倪,只是不知妹妹用意,不好点破。连日来,兄妹妹随侍封哥哥身边,柔情笃定,情深如梅,处处回护,时时提醒,便自猜着了几分。”宫大公子,不,此时该叫她宫大姑娘,宫怜怜了。

  她道:“姐姐猜着什么?”

  燕飞飞把个柔指点向宫怜怜面颊,笑道:“不害羞的淘气妹妹,自家寻上女婿门来。人便是‘三十二天天篷瘴’中那位!”娘,是了不是!”

  宫怜怜羞道:“姐姐怎知?”

  燕飞飞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自称姓宫名连,连者怜也,不是那爱捉迷藏的小怜怜又是谁来?这些故事,封哥哥都与我讲过,两相参详,妹妹你还能乔装得下去吗?”

  宫怜怜道:“妹妹确是如此。此身属郎,此心属郎,原本要入庄相识。入得庄才和哥哥又寻得姐姐这么一位天仙一般的腻友,便不好启唇,又舍不得离夫,只好改了男装,此生此世,只要随他左右,所得一两句话语便已心足,妹妹并无它想。”

  燕飞飞正色道:“妹妹哪里话来!封郎天成,却非飞飞一人,之主,愚姐愿与妹妹效那娥皇、舜英之典,共享人生之乐也。”义正辞严,句句铿锵。

  宫怜怜已是热泪满面,跪将下来,口中叫道:“好姐姐!”

  燕飞飞也跪下,抱住怜怜双肩,亲昵地喊了声:“好妹妹!”半晌,二女方从甜蜜中醒来。宫怜怜道:“只是封郎他还……”

  燕飞飞道:“妹妹不必操心,封郎木讷,于此犹甚,此事有姐姐一力作主,花烛之夜,必是我姐妹共枕良宵。”

  宫怜怜千万声谢都谢过了,又道:“姐姐通音律,可否有劳芳架,再凑一曲,让妹妹欢喜欢喜?”

  燕飞飞道:“妹妹愿听,自当奏来。再奏一曲,我俩便去寻找封郎,拉他来一回欣赏才是。”宫怜怜道:“正是。”

  面前已离洞底不远,已经没有石笋、石柱。石乳、石花,只有乌黑石板上仍有一列白色石条,尽是又长又宽之属。燕飞飞飞身便上。

  “轰”一声巨响。

  宫怜怜内力一散,骨架酸软,慌忙捂住耳朵。

  燕飞飞习武时日不长,内力较浅。踩上石条,便让巨响震飞起来,撞以洞顶,又向另一条白石落下。

  宫怜怜欲喊无力,口里发不出声来。

  “嗡”又是一声巨响,低沉凝重,巨石投水般地溅起道道声波,向四外辐射。

  宫怜怜捂着耳,兀在觉得声响透骨而人,五腑俱颤,一团热乎乎的腥血脱口而喷。

  声响再也没有重起,宫怜怜缓过气来,巍巍站起,吓得惊叫一声。

  燕飞飞姑娘的身子躺在二、三白色石条之间的黑石板上,七窍流血,双目紧闭,脸色蜡黄,骨肉软松,已然瘫在那里。

  宫怜怜大喊一声。“姐姐!便扑了过去。脚下不敢再踩白色石条,只向黑石板上落下。

  扑到燕飞飞面前,一探鼻息,已经气若游丝,人事不知了。

  宫怜怜吓得三魂离体,抱起燕飞飞向洞口冲去。

  封郎就在洞口处不远的石厅里。

  凭他一身修为绝不会让燕姐姐死去。

  洞口处,哪里还有那座长方形的石厅。碎石崩塌。岩壁倾倒。

  一团团石粉,正四散飘扬。

  宫怜冷哭着,扑向倒坍的石洞,五指箕张,抓开一块碎石,想刨进去救出那个心上的封郎。十指磨破了鲜血滴在石坡上。宫怜怜并不疼痛。人麻木了。意识麻木了,只有手还在疯狂地刨着。燕飞飞一声呻吟,头歪向一侧。宫怜怜大惊,连忙罢手,回去救燕飞飞。

  一股真气输入燕飞飞体内,燕飞飞又有了一丝气息。宫怜怜实实可怜啊!

  眼见封郎已被封入荒洞,便是铁人也难有生机了。活人要紧,不能再让燕姐姐失去。一宫怜怜狠下万千心肠,朝坍洞拜了三拜,抱起燕飞飞向湖边飞来。“荆山六傻”正于船上喝酒吃肉,抬杠绊嘴。“奶奶个熊卵”喊个不停。“通”船尾落下一人,满身山灰,象个土行孙似的,迈步向舱内便走。

  六傻横身挡住,喝道:“小子找打!”说罢,拳脚就要齐出。

  那上人怀中还有一人。长发散乱,随湖风飘动,显然是个女人。被这六人一声炸雷似断喝一震,头脑清醒过来。说道:“六位,是我。”

  六傻定睛一看,原来是宫连大公子,怀抱之人正是被乐声震得九死一生的燕飞飞。

  宫怜怜钻人舱内,伸掌按住姑娘“膻中”穴,将一股真气输了过示。

  燕姑娘蜡黄的脸还是蜡黄。只不过口中又多了那缕细若游丝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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