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剑十八星 - [上官云飞]

第 七 章 哭断肝肠 [5]

  船附泊岸,就见从黄陵府方向急急跑来几条人影,临近船身,齐齐拜倒,当头的汉子叫道:“敢问可是主人在船上吗?”

  “荆山六傻”见了白天那场奇遇,早已按捺不住,此时见有人来,例顾不得不让说话命令,大声叫道:“正是主人!快来!快来!”

  几条大汉小心翼翼地上了船,捧上一只木匣子。恭敬地说道:“日间才得酸书生通报,仓促之间,凑不足孝敬之物,些许草根树皮,望主人收纳。”打开匣子竟是一匣子成七晶参,成形何首乌等大补之物。

  宫怜怜情知推却无用,便道:“谢了。壮士又是哪一路好汉?”

  大汉一齐重新拜倒;道:“长江飞鱼帮门主康泰,愿主人金安!”倒飞而去,消失在那片金桔林。

  磷火一闪,宫怜怜不及回身,船弦上已多了两个恶鬼。两鬼一般装束:麻冠重孝,素鞋赤足,左手提支哭丧棒,右手擎面勾魂牌,所不同的是一鬼白面红发,一鬼黑面白眉,四只鬼火般的眼睛,死死盯着怜怜。

  宫怜怜喝道:“何人?”

  二鬼答道:“鬼魂!”宫怜怜笑道:“索命?”

  二鬼嘿嘿一乐,无哭还难听:“救命!”

  宫怜怜沉声问道:“药在何处?”

  二鬼道:“药便在这里。”说着,便出一只枯手,递上一块绿莹莹的东西。“何药?”

  “追魂夺命丸!”“药效?”“追上奈何桥,挽回不死魂,冲人丰都城,救得无辜命。”

  “好?收下了。”宫怜怜一声朗笑。

  回头时,已失去二鬼所在,只远处传来一声阴森森的声音:“门主好福气。主人好胆量,鬼判门阴阳双判不恭之罪,还请主人宽恕。”音断人渺。

  宫怜怜看那药时,只见上面用蝇头小写楷写着:“日取一钱,涂于脉门。”怪药涂上玉臂,燕飞飞的气气又细匀了些。

  马归山、铁棺峡,已经摇落船尾正缓行在批把洲头。燕飞飞已有灵泉奇药护住性命,不需宫怜怜时刻不停地以内力相续。

  宫怜怜坐于船头,山河胜景,无心赏玩。只把一半心思系于燕姐姐,一半心思系于封哥哥,至于连日来的种种怪事,反正猜揣不出,索性就任其自然了。

  顺江下来一只大船,船过此舟,一声号令,十余只挠钩搭住船帮,大船上跪倒一干人马,齐叫道:“属下参见主人!”

  “荆山六傻”一蹦老高,喊道:“你们有什么好东西,尽管送了过来。“属下遵命广大船一志应诺,便有几个壮汉抬过一筐金桔,个个黄澄若金,拳头大小,香风缭绕。

  一名大汉道:“此筐鲜桔献于各位主人。”

  六傻一听,正中不怀,抢过竹筐,便大嚼起来,边吃边道,“对心思:对心思!记你们一功。”。

  大汉道:“属下谢赏。”又伸手从掌中露出十只金桔来,递与宫怜怜。

  宫怜怜看时,却见这十只金桔,粒粒小如蚕豆。且皮色黑黄,别说香气,桔子上那股腥臭之气呕都把人呕死了。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大汉道:“主人,此乃银窝丹桔,生于江岸峭崖缝隙中,极难采到。屑下知道主人要过此处,便令帮中弟兄一齐采寻,只得十只,还摔伤了两名弟兄。此桔正应了宝物不露其华的古话,外形虽不堪人目,食之却养气活血,强筋壮骨,丰颜腴面,是非常难得之品,愿主人收下。”宫怜怜听到有人受伤,心下不忍,便把那阴阳二判的奇药取下少许,对大汉说道:

  “给受伤的弟兄涂上吧。”大汉虎目含泪,十分小心地接过奇药,道:“黄牛帮叩谢主人再造之恩。”跪了下去。

  宫怜怜正待说话,只听左右船舷外水花一。向,“哗啦啦”,从水下钻出两个人来,一招“风摆荷叶”立于船舷,身手不凡,一套鱼皮靠紧束身上,两把峨嵋刺闪闪放光。

  两人笑道:“吠!黄牛帮有宝,我翻江洞便无宝吗?功劳大家立,莫要独自抢了去,坏了江胡义气。”

  “黄牛帮”大汉一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二位洞神,主人在此。还不拜见。”

  “翻江洞”二洞神说拜便拜,一边拜,一边从鱼皮靠里,掏摸出两条活物,似鲤非鳝,头生肉球,尾上七彩,中间红白双环一圈圈排满,鱼口中还发出孩啼之声。“属下参见主人,翻江洞仅以两条长江锦带蛟献上。”

  “长江锦带蛟”水中至毒,咬人一口,立刻丧命,官怜怜一怔。

  二位洞神又道:“此蛟不是凡品,乃蛟中之王,故尔身上金环已变做红白双色。毒蛟成王,便已不毒:食之一条,能增三十年苦修内力。望主人收讫。”

  说罢,将两条蚊王向舱中一放,便折回水中,涟漪开处,已失影踪。

  宫怜怜饶她长走江湖,也没有这几日奇遇,一路驶去,这条船只怕不变成宝船,自己不像救人治病,倒象峡中取宝来了。内吃、外敷、泉润、桔补,燕飞飞姑娘竟活转了过来,气息渐匀。脸色转红。只是人尚不能走动神志亦在混沌之中。宫怜怜大喜过望,催促舟揖,急溯而上。这日,船击中流,宫怜怜眼眸转处。被一个精彩奇妙的画卷吸引住:孤蜂耸天,拔地而起,飞峙江边,四壁如削。峭岩巍峨,云雾缭绕,一绝崖古松倒悬,峭壁山花丛生,不是蓬莱仙境,定然海市蜃楼。看得宫怜怜眼生奇辉,心开妙花,正自嗟叹。

  忽听一阵兵器相击之声,干这美境颇不谐凋。“是谁如此煞风景!”宫怜怜暗道。

  只见黄沙翻滚,旋风般向小船滚来,越滚越近。宫怜怜掣刀准备,以防不测。

  黄沙起处,见是四位老叟,四柄开山大斧,杀得难解难分,招招凶狠,式式精奇,四人功力相敌,正下对手,斧来斧往,震得“叮当”作响。一招“力劈华山”夺向顶梁,又被一招“二郎担山”搁开;一式“偷天换日”看看已经难以躲闪,却让二式“移斗摘星”化解。

  宫怜怜看着,心中巳数过七、八十招,正想他们何时才能分出胜败。“通”地一声,四人巨斧一齐砍向岸边黄沙,沙带几声扑面而来,霎时罩住了整条船。

  四人挥斧乘机跃上船来,一人在左拒住“荆山六傻”,一人在有拖住宫怜怜,另外二人却持斧杀人舱内,直向趟在衾中的燕飞飞扑去。

  燕姑娘有危,严荆山六傻焉能不急,六傻合力攻出,六招绝招施出,六傻怔在当场,那人全身坚逾钢铁,六傻打得拳脚巨疼,那人却浑然无觉,手中大斧尚自于胸前轻摆。

  六傻急,宫怜怜更急,“龙凤日月双刀”砍出、直点对方大穴,对方象是知道她的厉害,并不还招,一味躲避,只是不时伸出巨斧,向船边卷动黄沙,射向宫怜怜双目。

  宫怜怜游斗于飞沙之中,又提防眼睛被迷。自然发挥不出双刀神功。宫怜怜退时,那人便进,官怜怜进时,那人又退、纠缠在一起,一时难以脱身。

  舱中,自是凶,险万分。进舱的两叟、倒过斧柄,认定燕飞飞周身大穴便点,呼呼风声,震得窜幔飘舞。刚刚略有起色的燕!”娘,被人挑在斧柄上抛来抛去,噼叭乱点,好不可怜!

  两叟嗷啸一声,手上用力,燕姑娘新翅风筝般上下荡飞。“叭”地一声,落在地上。

  两叟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稍一换气,便提斧奔出舱外,呼。哨一声,放下六傻与宫怜怜落荒而去。

  宫怜怜正欲追赶,只听舱内有人喊道:“怜怜妹妹!快请进来。”

  燕飞飞没死?没死反而活了。

  燕飞飞坐在锦被上,虽则虚弱,但已手足俱能活动,手持一张白纸,正自喊叫。

  宫怜怜抢进舱来,抱着燕飞飞大哭起来。

  白纸上一行黑字:“夔门四叟拜上主人,救主心切,不得不如此,唐突之罪。万乞饶过。帮主金安!”

  燕飞飞过。“妹妹,这是怎么回事?我只记得昨日在洞中,你我踩石游乐,后来……后来,怎又到得这里?这是什么地方?封哥哥呢?我答应过妹妹,要共效娥皇话未说完,宫怜怜已是泣不成声,悲道:“封郎么封郎……有事去办了……,姐姐于那洞中,被响石的音律震伤,妹妹我与六傻兄弟护送你来到这里求医,这里已是长江夔门了。”

  燕飞飞道:“封哥哥怎么就走了,难道说,那事竟十万火急么?”宫怜怜强忍悲泪。

  道:“是的。非要封郎亲去不可。”

  燕飞飞道:“怎地一日一夜之间,便到一了长江夔门,岂不是千里江陵一日还了吗?”

  宫冷怜道:“好姐姐,哪里是一日一夜,今日与我们洞中游乐之日已隔将近两旬了。”

  燕飞飞道:“好妹妹,难道这二十天以来,我一直在昏迷中么?”宫怜怜道:“正是。”

  燕飞飞望着她那削瘦清瘦的面孔,深陷无神的眼睛和满身黄沙碎泥,不禁暗然泪下,喃喃道:“妹妹,辛苦你了。”

  说得宫怜怜嚎啕大哭,把郁闷在胸中想议又不能说出来的苦闷,化做悲声倾吐出来,泪水打湿了两人的衣襟。“敢问公子,小姐,船向何方?”梢公轻轻地小心问道。

  一锭大金进来,宫怜怜的话语也已出口:“原路返航。”空船回去了。

  燕飞飞、宫怜怜,“荆山六傻”没有返回。

  她们爬上孤山,转人丛林,于奇险的古栈道上行进。“奈何桥!”是宫怜怜说出的下一个目的地。若要连时咱就连,奈何桥上等三年。

  “连”与“恋”同音。

  “连”即是“恋”。

  奈何桥上宫怜怜,恋谁?谁怜?

  燕飞飞、飞飞燕。

  奈何桥上容忍燕飞吗?

  何况是一中落难之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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