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剑十八星 - [上官云飞]

第 七 章 哭断肝肠 [4]

  宫怜怜红润的脸不再红润,慢慢也变得蜡黄,软坍在船板上,嘴角一丝苦笑。

  “荆山六傻”见状,先是惊傻一样,随后放声“哇哇”大哭起来……

  “哇!燕姑娘死了……死了……”“呜!死了便是不能活了……不能活了。”“咳!不能活……就……吃粮不香了……”

  粗憨嘶哑,乱作一团,宫怜怜听得更加心烦,大喝一声:“不许哭!燕姑娘没有死。”

  “荆山六傻”一听,马上止住悲声,抹一抹鼻涕眼泪,“哈哈”大笑起来——

  “死了怎么又活了?”“又活了就是原来没有死!”“死就是死,活就是活,怎么活了又死,死了又活?”宫怜怜举掌一拍船帮,喝道:“不许再说话,谁再说话,我就把他扔下河去。”

  “荆山六傻”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人说道:“嘴上不说,心里说行吗?”

  一人道:“不许说就是不许说,心里说不是说吗。”

  一人道:“心里叫做想,不叫说。”宫怜怜将手一指,喝道:“快帮艄公开船!”

  “荆山六傻”一愣,问道:“不等封庄主了?”

  等?等什么?

  宫怜怜强忍一腔泪水,喝道:“开船!”

  船头上,六傻努力,船行似箭。

  船舱里,宫怜怜抱着奄奄一息的燕飞飞、独自黯伤。

  江水消瘦。

  月牙消瘦。

  花消瘦。

  人消瘦。

  十天来,小船出太湖,人长江,过镇江,绕无锡,穿石头城,溯水而上,正向彝陵行来。

  船行彝陵?这不是宫怜怜的意思。宫怜怜下令开船时,只用手一指,便钻进舱内,并没有说明要去何方。

  这条船,本是湖上游船,装饰豪阔,船板坚厚,是专门接待公子哥们的高级游船。这日让封龙飙雇来,船家见他出手阔绰,更不多问,忙不迭地把船荡了起来。此时下令开船,又是救人,,船家知道不会亏待,便照样驶将起来。“荆山太傻”只知道宫公子指向船头方向,就认准了向船头方向开进,也不管东西南北,挥篙相助,劲大力猛,这只船便飞将起来。

  天下哪只船不是船头在前。

  宫怜怜在舱中包着燕飞飞,一边悲伤,一边输送真气,十余日来何曾出舱,只盼着早早回到封龙山庄。

  南辕北辙。

  傻人呆船。

  命在旦夕。

  人在峡中。

  西陵峡,船到西陵气混茫,整条峡,峡谷深邃,险峰排列。峡中有峡,大峡套小峡,滩外有滩,大滩傍小滩。

  白浪横江起,

  槎牙似雪成。

  “荆山六傻”盯着船头,把船摧进峡口,正待扬棹前进,一猛听有人吟诗。这西陵峡口,巨浪拍岸,涛声如吼,涛声听来却异常清晰,字字入耳,象在耳边吟唱一般。

  “洞府凌虚突兀开。访碑联奇雨中来。

  文章自古多憎命,

  天地何心不怜才。”

  诗声中,从那座江左矗立的“张飞擂鼓台”上落下一条白色人影,堪堪于船尾处收住。

  喝道:“在下一介书生,阮囊羞涩,客官可有阿堵之物悉数赐与在下,在下好生感激。”温文尔雅,竟是一名截江大盗。

  “荆山六傻”自从宫怜怜喝令不让说话,便果真一言不发,只是不断地鼓肚子挤眼。见这人上来,文绉绉地也不知说些什么…护主心切,便拢了过来。

  书生朝六傻一瞥,不胜惊骇,又向舱内望去。只见宫怜怜正怒目相向,心神一惊,便弯下双膝,于船尾磕起响头来。口中乞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不知主人驾到,饶命!饶命!”直磕得额头沁血。

  宫冷怜正要提气一搏,忽见他这般模样问道:“你是何人?莫非要打劫吗!”

  书生磕头不止道:“小的瞎了狗眼,冲撞主人。主人可是病了吗,小的愿效犬马之劳,以补方才之失,也好赎罪。”

  说罢,从怀中拿出一只白玉净瓶,两双琉门离盏,跪伏着爬进舱来,哀哀说道:“此乃陆游泉泉底奇珍,被小的费尽周折,刚刚得来,敬献主人收纳。莫嫌菲薄。”。

  宫怜怜见他诚惶诚恐,不似鬼诈,问道:“此物何用?”

  书生跪道:“陆游泉水清如镜,常盈不枯,冬不结冰,夏不生虫,味甘质冽,香味纯正,正是此瓶之功。那泉水原是凡水,涌过此瓶便成神品。泉水好,乃凡间好水,此瓶中日积月累之万年泉精。夺天地之造化,聚日月之精灵,一滴便可活命,若是一瓶尽饮怕不能活白骨,陆地羽化了。主人病势看来不轻,此物正有大用。”说着,便将那玉瓶以内力震开,倾出里面泉精,小心捧上。”

  宫怜怜似信非信,无奈有病乱抓方,又见他说得语辞恳切,便接过来,自饮了一滴。方才人口,便觉圆润清凉,人腹一团异香,连日疲劳竟一扫而光。当下心喜,忙将一盏泉精对准燕飞飞的小嘴灌了下去。

  燕飞飞一声呻吟,果然气息大了许多,鼻息不再若断若续,竟丝丝连贯起来。燕飞飞一喜,忙道:“公子如何称呼,大恩来日当报。”

  话一出口,吓得书生又跪了下去,道:“主人,莫要折煞小的,只要来日见了门主,主人说一声‘酸书生无罪’便是大恩大德了。”

  说罢,磕头再拜,起身飞去,那玉瓶金盏一齐留在了舱中。

  宫怜恰如坠雾中。什么“门主”、“主人”的?自己何曾认识什么“门主”,谁又是这“酸书生”主人。

  宫怜怜出舱一望,便知不对。忙问:“荆山六傻”,道:“此地是何处?”

  “荆山六傻”道:“船头!”便又不再说话。

  艄公知道,六傻乃是傻人,忙答道:“回公子,此地乃长江三峡之西陵峡口。”

  宫怜怜急道:“怎么上这里来了?”

  艄公道:“这六位爷正是指得这个方向。”

  “天哪!”宫怜怜又道。

  正俗令艄公转舵,忽然想起什么,焦急的脸上雨过天晴,说道:“加速前进!”

  艄公见他瞬息百变,也自不好多问,招呼六傻,向上游划撑而去。

  夜泊崆岭,人已精疲力竭。这一路上行,水流湍急,正是“三朝见黄牛,三暮行太迟,三朝又三暮,不觉鬓成丝”的险处,南岸一片金桔林中,拱儋斜挑,露出一座古刹;正是著名的“黄陵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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