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怪老奇兵 [4]
一抬左手,向雅凡等四女看了一眼,沉声道:“你们怎么这样?抬起头来,面对葛少侠,让他看清楚,也不负你们天生容貌。男女间事,各凭缘份,不必怕羞。”
她们果然回身面对,缓缓仰起螓首,向葛品扬望去,却是那么平静,那么自然,没有一点做作。
不过
黛眉几许娇意?双须几许红晕?还有,七分矜持中的三分羞怯。
葛品扬本恨得牙痒痒地,根本没有他开口的余地,这时,反而觉得苦在心里口难开。
他知道,一个措词不当,就有难测的后果!如触怒“魔母”,即使一死,在所不惜,可是他不忍伤害她们的少女自尊心。
难就难在这一点。
如眼前只有魔母,他大可据理力争,侃侃而谈,以情理折服对方。
一和四女面对面,目光相触之下,空自心中急怒、忿很,一下子涨红了脸,顿时觉得口拙词穷。
他迅忖道:好厉害!这,或者就是“攻心”之法吧?这一手,真叫人手足失措,出人意料之外,可说别开生面了。
猛然想起刚才“传声”之言,一吸气,定定心神,强捺愤激,肃然沉声道:“多承老前辈垂青,晚辈愧不敢当。诚如你老人家所说,人要有性格,不能勉强。”
瞥见雅真已明眸泛红,泪水隐现,心中一震,恻然动念,忙飞快地说下去道:“以四位姑娘的天姿国色,又得你老人家新传,巾帼奇才,愧煞须眉,品扬何幸,辱蒙赏识?只是——”
他声音提高,接道:“晚辈无此福气消受,何况,现在老前辈和家师暨家师母在敌对地位,恩怨未了,是非未明,男女间事要双方情愿,更要先得尊长同意,晚辈岂敢擅专?想老前辈不会强人所难,是吗?”
他提起最大的勇气,自觉措词婉转,尚称得体。
既未直言触犯魔母,也未损害少女尊严,以道理阐明立场,即使未必为魔母采听,立场站稳,也就顾不得后果了。
只见雅凡和雅心、雅梦都是平静不动声色,唯有雅真,泪花乱转,玉颊渐红,又转苍白,樱唇颤抖却未出声。
那两个中年女人毫无表示。
魔母两道如刀的眼光深深逼视着他。
半晌,使人毛骨悚然的眼光隐去。
魔母轻叹一声,道:“孩子,老身眼光不错!你确实是年轻一辈中难得的人材,只是拘泥不化,皆因所知有限,老身并不怪你。你可再好好想想,老身再说一句,这是旷世奇缘,只一点头,不但老身倾心传授,不久你可君临天下,领袖中原武林,尚可继承老身衣钵,取得本教下一代掌教的地位……”
顿了一下,声音忽转难听:“为了先了结恩怨是非,老身即带你前往王屋,再找你师父说话,准备动身。”
葛品扬心如火烧油煎,他还能说什么呢?
只好沉声道:“是!晚辈告退。”人已低头退出。
魔母一挥手,冷声道:“你们听着,此番上王屋,为了报仇雪恨,关系本教荣辱,动手就不必留情,照我预定计划行事。”
葛品扬已走出门外,只听到两妇四女齐声应了一声:“是!”
魔母的声音冷酷可怕,充满杀气,如刀切出:“老身可能亲自下手!冷氏交给你们二人,任何敢插手的一律杀无赦!四个丫头要争气,一定要全力对付那五个丫头和那几个小子,不可有坠本教威名。”
洛阳,白马寺。
据史:东汉明帝于永平八年,某日夜梦奇人,身长丈余,顶有白光,飞行子殿廷之间。
醒召群臣问兆,大臣传毅称为西天之“佛”,帝乃遣王遵、蔡怀及秦京等赴天竺求经迎佛。
郎中蔡怀偕梵僧迦叶摩腾、竺法兰二人归,住于鸿胪寺,译经四十二章,王公贵人好而信之,佛教大昌,后以白马驮经盛事,改寺名为“白马”。
在北魏人杨("行"中加"玄")之所著《洛阳迦蓝记》中对洛阳佛寺描述甚详,而以白马寺冠其首例,列为中原第一古刹。
一连三夜,白马寺大门不开,后门紧闭。
所有寺中僧人,皆成了奴仆役使。
只有四个知客僧人在白马寺外挡驾,阻止善男信女入寺敬香。
他们的理由是:方丈在主持法事,半月之内,不准擅扰。
一到初更后,寺中灯火通明,却是每一窗户都被黑布遮住,由外面看,一片漆黑,但却不时有各种装束的人进进出出。
这一夜
出入的人特别繁忙,所有寺中的僧人,天一黑,即被驱入厨房,杀鸡宰鸭,做他们不愿做的事谁敢“守戒”,一顿好打。
二更左右,一辆大马车停在白马寺外。
由车中走出一个一身金黄袈裟、头如斗、眼如铃的高大蕃僧。
在二十四个胖、瘦、高、矮的喇嘛恭迎下,进入寺中大殿。
盛筵已备,正中饰垫上,大马金刀,坐着那个相貌威猛的蕃僧。
谁知道他就是号令大汉、称尊域外、凶威远震、法驾如神的呼拉法王?
一共二十四个喇嘛,分被黄、红、黑三色袈裟正是代表西域黄教、红教和黑教的一流高手。
自呼拉法王以下,如在域外一呼,大漠风沙起;一跳,等于天塌了。所到之外,万人膜拜,八面威风,声势显赫已极。
谁也想不到他们会在白马寺中寂寂无闻。
呼拉法王,虽说现在是破例微服驾到,等于衣锦夜行。积威所及,二十四个大喇嘛依然唯恭唯谨,不亚于在咤叱风云、气象万千的额布尔寺里的法座上。
三更了。
呼拉法王有点不耐烦了,目光炯炯一扫左右,哼了一声:“铁木其他们怎么这样没用,去了这么久呢?”
二十四个喇嘛面面相觑,互相交换了一瞥眼光,一下子无人接口回话。
呼拉法王“嘿”了一声,一挥手,道:“那老婆子脾气古怪,或者铁木其不会说话,惹恼了老婆子。马上奉我法牌,再去迎接,传话给铁木其,不论如何,不可违我之令。”
两个黑衣喇嘛和两个红衣喇嘛应声而起,躬身听令。
另一个眉横一字、面色金黄的黄衣喇嘛,肃然双手接过呼拉法王手中的一块长约三寸、满布雕缕符篆的紫金法牌代表法王亲到的信物,一挥手,掉头率领四个喇嘛大步而出,一出大殿,破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