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战云密布 [1]
一轮如血红日,奄奄地向西山坠落。
火红的晚霞,像洒了半天的鲜血。
王屋凤仪殿前,身为令凤的黄衣首婢正在凝声发号传令。
她指挥若定,虽然简单的几句话,每一个字却都充满了使人振奋的力量。
众鹰立以最迅速行动,悄无声息地各奔岗位。
除了五凤已各有任务分头布置外,黄鹰冷必威也早被差遣下山,在秘密地方监视来敌,等于把守进入凤仪峰的大门将军。
青鹰冷必武以下,则奉命巡察四方关卡,指挥所属鹰土随号令进退。
至于红鹰原来所属的红衣鹰土,因红鹰等于“出缺”,而自认是红鹰的葛品扬又消息沓然,临时由冷心韵下令暂由令凤负责指挥调度。
传过太上帮主号令的黄衣首婢,仁立在凤仪殿前,临风凝眸,仰望云际,似在思索也似有所感。
凤仪殿前一片空荡荡,除她之外,不见人影,显得反常的静寂。
越是这样,越是使人感到无形的杀气旋回,透着使人窒息的紧张气氛。
晚霞的余晖,映照得峰头配红,林木染脂。
她那如花娇靥上,笼上一层血影桃晕。“她静静地位立着,好像在欣赏黄昏景色,又似晚霞、群峰、林木、山石都在欣赏着她。
她刚才发令时是那么平静,那么严肃。
随着夜神的脚步,渐渐低垂的夜色,她的神色也在变化。
由酡红而苍白,由苍白而阴暗。
黛眉由微蹩而生皱,目光由明亮有力而渐失光采,终于,如雾般的朦胧。
她的明眸中已闪耀着泪光。
她为谁而愁?又为谁欲泪?
她是坚强的,像屹立风雪中的梅花,经得起考验。
她是娴静的,像幽谷中的兰花。
她是聪慧的,像含苞的丁香。
可是,她的苦心是苦的,像清润的莲心。
她的处境是困逆难言的,如多刺的玫瑰。
她在想,想得太多了,她有难解的郁结,不可告人的心事。
一腔幽怨,满腹心酸,无人可诉。
葛品扬的“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更使她于旧忧中又增一份新愁。
对景难排遣,坚强的她,也有伤心欲泣的时候。
她对着由绚烂而暗淡消逝的晚霞残绮,凄然自语:“是的,美好的时刻是短暂的。人生如梦,只要有一知己,就够满足了。
他怎么样了他不会有意外的,但求心相照,何必明月知?生与死不算什么,人都是活在烦恼里,不如意事常八九,我应当知足了。”
倏地,她疾举翠袖,拭去了明眸中迷蒙的雾,即将化成的“露珠”,仰首发出一声低细的清啸,纤手一招,破风声急,一头信鸽,健羽一束,向她玉掌射落。
这是五凤帮用以传讯的工具,她一看信鸽颈翎间管着的黄色金丝细带,便知是黄鹰冷必威发回来的警讯。
她纤指一划,便由鸽颈下取下一粒用金丝线紧扎的蜡九。
信鸽一声鸣叫,展翼飞上屋顶。
她迅速地捏碎蜡九,展开里面纸团,一看,芳心大震。
那是惊与喜的探合!更有说不出的难过。
纸上写着两行朱笔细字:据前面传报,魔婆一行已抵十里外,并有葛品扬在内,行动自由,显已投敌。请太上示下,卑座准备应变。
她早已由黄凤等口中知道了北邮灵帝陵前的一幕,葛品扬是被九号魔母劫持软禁的。
葛品扬在魔母扶制之下,无异待宰之羊,没有脱身的万一希望。
那末,等下他和魔母来到,魔母会把他怎样?他又将如何自处?
这使她心凉而难过。
冷必威断然指他’‘显已投敌”,用心至明。
冷必威的“应变”二字,更使她芳心起了一阵震栗!
显然冷必威要以“应变”为理由,作为下手暗算的借口?
又来一次“故伎重施”?
时间不容她多考虑、推测。必须尽速报请“太上”定夺。以太上之冷静,一定有正确的判定,只要能及时传下令去,即可截止黄鹰的妄动。
她疾如飘风地来到了“清心殿”。
这里,是男人的禁地,连天山胖瘦双魔也不能涉足。
冷面仙子正在殿内支颐沉思。
小灵一声传报,冷面仙子便立即呼道:“进来。”
黄衣首婢入殿呈上黄鹰报告。
冷面仙子略一过目.面色一冷,哼了一声:“这孩子,枉费我心血培育了!”
她无限感慨地低沉长吁。
黄衣首婢当然知道太上已看出冷必威落井下石的居心。
她更能体会太上痛苦的心倩。
自冷必威以下,都是弃婴、孤儿,太上一手抚育长大,其间经过几许艰辛?又授以一身文事武功,又要费多少心血?
现在,眼看自己辛辛苦苦带大、寄望甚殷的人变得这样,自然心伤,而只不过付之一叹,可见爱之深,痛之切了。
黄衣首婢看在眼中,鼻为之酸。
但因事情牵涉到她自己身上.她却有点苦在。已底口难开,不便进言。
太上在闭目默想.她心如油效,一向镇定的她,也芳心紊乱了。
在此强敌将到眼前的时候。
冷必威等急待“示下”的时候。
面临生死关头,虽然她认为太上需要多想一下,但觉得时间多一刻,就多增加一分危机。
太上终于说话了:“传令必威!非奉我命,任何情况之下,不得妄动!"黄衣首婢一面应:“是”
一面一字不遣地写好字条,折好,封好蜡丸。正要退出,冷面仙子又道:“孩子,你一面可以信鸽传令,一面自己也立即赶去一趟,以免必威任性妄为,害人害己!同时也可提醒那老婆子,让她知道,我们已准备好了,没有一个五凤帮的人怕她!”
黄衣首婢连连应道:“是,是。”
信鸽破空而去。
她自己匆匆向前山驰去。
一路上,除了风吹草动外,一个人影子也看不到,只是暮霭蒙蒙中,不时有旗号展动,一闪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