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3]
胖姑娘又往火烛看去,笑道:“但不知路大侠闻到烟,是否也想睡?”
“这个嘛……”
突地路挂斗像是被抽了一鞭,猛然起身叫道:“你们在火烛……下……”
话未说完,整个人砰然摔于桌面,不醒人事。
瘦姑娘赶忙伸手探他鼻息,不久才嘘口气,娇笑道:“要命!我还真怕药物失灵,拼命说了这么多废话,还好终于将他放倒了。”
胖姑娘道:“其实我一手就可以捏扁他,又何必多费手脚?”
看她手臂倒有些像蒙古摔角高手。常人恐怕禁不起她这么一捏。
瘦姑娘叹道:“这家伙是出了名的拼命太岁,这且不说,那个小小君让人想起来既爱又恨,我还想不出天下有谁能放倒他。”
“师父呢?”胖姑娘不服地说。
瘦姑娘道:“我想师父也无把握,不谈这!快!说不定他已在路上,莫要让他发现而功亏一篑。”
三两手,她们已将路挂斗搬至墙角,也无甚变动廊内东西。
瘦姑娘拿出一花白色小瓶,往路挂斗身上洒,再反观一番,才道:
“差不多了。”
四更将过。
天更黑,冷风更甚。
人影窜入。
有若狸猫,双足倒勾廊檐,微闪身,轻如鸿毛般飘身入廊。
人到得快,倒得也快。
只见他双目炯炯,乍见路挂斗躺身于地,立时期身向前想探查原因。只这么一蹲身,人也往地上栽,十分干净利落。
比起路挂斗,他栽得更是干脆,栽得令人狐疑他是否使诈?
飕飕风啸不止。
廊内却再无一丝声音传出。
“栽了?”胖姑娘细声问。
没人回答。
不久瘦姑娘才说:“怎么一丝声音也没有?”
来人栽得快,果然让人觉得他在使诈。
“过去看看?”
“……嗯,小心点,那家伙油得很。”
先聆听,再探头,但见来人烂醉如泥般地躺卧于地。
胖姑娘见状,慢慢往前摸去,直到拨动来人身躯,方才嘘气轻笑;“我说嘛!江湖传言多半不实,这么一耍,还不是死猪一条。”
她甚得意地轻笑不已。
瘦姑娘不怎么放心,又审察一番,连点来人数处穴道,这才放心,娇笑道:“总算不负使命,没想到小小君也栽了筋斗。”
她有些不大相信,又往小小君瞧去。
胖姑娘笑道:“人已得手,咱们回去吧!省得旁生枝节。”
拐杖再点,已点在坚硬之石桥上——
金枪堡护城河之石桥。
杖音更脆,却更诡异可怖。
踏上石桥,瞎子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似乎很怅然,又似乎很兴奋。
他知道找着目的地了。
手杖点得更沉重,脚步跨得更稳健。
一步步接近那数丈高之铜质拱门。
瞎子来了。
不管是何原因,瞎子终究来了。
一步步跨向金枪堡。
“谁?!”
几次折腾,虽在此透冷寒夜,护卫依然不敢失职,兀自坚守岗位,他发现瞎子。
只可惜声音只轻传喉头,又如颈部被扼锁般,呜呜不能成音。
就这样,堡内已一无反应,只传出幡旗啪啪随风飞掠声。
瞎子已跨入堡内。
堡内静悄悄不见一丝人影。
对此状况,瞎子一无所觉,也许他已习惯那种孤寂幽静之日子,有无人群已无啥关系。
他仍像已往,点着拐杖,拖着步伐,一步步往堡内迈进。
他走得很慢,却在走。
似乎有人在引导,亦或是他甚了解此地形,很轻松的,他已走到后院。
走进一间十分雅致之小屋。
“你是谁?”
黑暗小屋已传出低沉声音,可以辨别他是左晏安。
瞎子坐在小屋中间八仙桌前,没有回答,他很慎重地将腰际那口盒子解下,置于桌上,双手不停抚摸。
人终于出现了。
一盏如豆般之青灯挑燃于小屋左墙,青光闪闪宛如鬼火。
瞎子后边站着一人——左晏安,他已封住瞎子退路。
瞎子前边有一屏风,屏风后站着左侯爷。
屏风甚高,任何光线也无法照在侯爷身上。
两人手执金枪,凝神备战。
天下似乎无人能从两人联手中安然退却。
左晏安又问;“你是何人?为何而来?”
“送礼。”
“送礼?!”
瞎子点头:“不错。”
左晏安诧异地问:“你我素昧平生又何须如此?”
“是替人送的。”瞎子干涩地说:“有人要我替他送礼到此,此地可是金枪堡?”
左晏安回答:“没错。”
瞎子显得甚满意,点头直笑。
左晏安又问:“你替谁送礼?”
“不晓得。”
瞎子回答得很肯定,让人觉得他并非说谎。
左晏安迟疑一阵,又道:“那所谓之礼物,可是你手中那口黑盒子?”
瞎子点头:“是送给左侯爷的。”
屏风后的左侯爷闻言皱眉道:“盒子是何东西?”
“不晓得。”瞎子想了想,又补充:“看了自然明白。”
左晏安抖抖手中金枪,冷冷道:“背向着我,慢慢将盒子打开。”
盒盖一寸寸启开,已渗出淡淡微带红色之光芒。
只听得砰然一声巨响,挡住左侯爷身前之屏风已倒了下来。
就在此时,瞎子已启开盒盖,淡红霞光映得满室通明。
只见左侯爷已哇然悲叫,弃枪,掩抚双眼,往墙边退去。
“老爷——”
急叫出口,左晏安乍见惊变,一手金枪已挑向瞎子手巾那口盒子。
砰然又是一响。
红光已失,碧光亦失。
“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