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5]
尚维三“嘿嘿”一笑,道:“我的少爷,他们一群,除了两个后生之外,无一不是辈尊位长,难道他们这群老鬼,还会揩我们的油账吗?
吕六奇早就会过了,咱们只管上路追吧!”
少侠闻言,嗤然一笑,骂道:“老叫化一句话总要绕上三千里,唠叨不休,真讨厌!”折身望望面罩红晕的瑶姑,又道:“姑娘走吧,我们也须急赶一程了,免得耽搁四天的限期。”
瑶姑闻言,脸上好像突觉一阵火辣如烧,不知怎的?连周身上下,亦有一种从未经过的感觉,就连自己双腿也似不愿顺从指使一般。少侠说完,瑶姑娘那嫣红桃腮,虽曾笑靥绽现,瓠犀半露,但是苗条的身形,却未见她行动,仍然螓首低垂,只顾拨弄披在胸前的剑穗!
岳文骧目睹瑶姑这副神态,心中不免一动,正当欲言未言之顷,忽见尚化子气冲冲的小眼一瞪,怪声怪气的嚷道:“姑奶奶,还不起身赶路,尽管在这里耗着不动则甚?莫非还想等着花轿到此迎娶不成?”
尚维三此语一出,岳文骧转脸一声清喝:“老化子,又在胡嚼甚么舌根?”
哪知少侠话音未落,忽觉身边风声飒然,电光闪烁间,只见一条纤秀的身形,如飞一般,破空疾向化子面门扑去。
少侠知是化子已把瑶姑激怒,不禁暗自笑道:“老化子,惹吧,看你今天怎么下台?”
岳文骧窃笑心念,才将一转,忽听瑶姑,悬身空中,对着尚维三喝道:“鬼化子,你如再敢口齿尖损,今天非把你的门牙砸掉不可!”出手便向化子面门抓去。
尚维三岂是好相与,尤其是在潮音岩经普陀散人的指点,已把“乾元离火掌”修习得已到火候,这时的化子,早非往昔可比,瑶姑飞身扑到,虽然身形手法奇快无比,但是要想得逞,却也千难万难。
瑶姑纤掌递到,正当间不容发之顷,只见化子挫腰一晃,人已脱出瑶姑掌外,跟着转头,冲着姑娘,挤眉弄眼,神秘一笑,折身便往外闯。
瑶姑毕竟是稚气未脱,抓出一掌,一见落空,又见尚化子鬼鬼祟祟的折身逃逸,小姑娘心里哪肯甘服?不觉一声尖叫:“死化子,哪里走!”声出身动,肩头微微一晃,提身-定尚维三的后影,便向门外追去。
少侠情知化子是在弄鬼,有意激怒瑶姑,随后急追,不觉暗暗一笑,抖袖亦随二人身后追出。
小侠走出店外,转身向南一看,只见化子与瑶姑,一前一后,挤在人群之中,不住的分人夺路,向南急闯,三人前后接踵,出了南街口,忽见尚化子在飞也似地疾驰中,转身望望瑶姑,嘻嘻一笑,道:“傻丫头,追我则甚?还不凑着机会,跟心上人谈谈,告诉你,过了村,可没有店啦,将来后悔,你可休怪我化子不成全你!”
瑶姑听化子这样一说,并非话不投机,芳心不由一动,只是姑娘好强心胜,有意要在心上人面前,显露几手家传轻功,是以化子话音一落,佯嗔道:“死化子,还在尖损,看我不撕烂你的腮帮子才怪!”说着,身法现得更快,几个起落,便是四、五十丈!
小侠随在瑶姑身后,见姑娘这份美妙轻盈的身法,不禁亦在暗佩不已,忖道:“瑶姑娘年纪虽比她们都小,可是天资禀赋,却比她们要高,只要好好修习,将来恐怕亦是武林中,极难得见的高手!”
小侠心中在想,眨眼之间,就是十几里路,只见尚维三沿着山路,向南急奔中,折身倏又转向西南而去,岳文骧紧随二人身后,顺着一座高插云天的大山,步步沿山向上攀爬,盏茶工夫,三人便已登至山顶。
这时,尚维三仍在瑶姑、小侠二人之前,向西偏南飞奔。小侠落在最后,正当向前疾走,忽见尚维三回手一招,折身便向山顶北端一座丛林扑去,而且身法,比前更快,心知有异,连忙赶了上去。
瑶姑一怔间,还未回过味来,忽觉柔荑已经被人握住,惊惧之下,转脸一瞥,见是小侠,脸上红云才将浮动飞升,只听岳文骧俯在耳边,说道:“姑娘有警,快走!”
瑶姑还未答话,只觉一股奇异力道,发自小侠掌心,跟着,再一提身,忽觉身轻如燕,随着小侠,两个起落,便已纵入林中。
小侠、瑶姑,仍然不明化子有何发现?只见化子这时,躲在一颗大树背后,正自凝神向山麓的大路上注视。
小侠睹状,心中会意,急忙亦把瑶姑拉过,选定一株两人合抱的大树背后,隐定身形,顺着尚化子的目光,向下一看,只见岭旁大路快到峰巅的一段路上,来了八条精壮大汉,押解着一名困囚已久的汉子。
因为隔得较远,九个人面貌,无法一目了然,但是八条大汉,个个手中捧刀持剑,而被人囚禁押解的汉子,远看上体赤裸,一丝不挂,下身只穿一条单裤,好像已被撕碎一般,裤管吊着好几片碎片,蓬头赤足,一跛一跛的向岭顶攀爬。
小侠看得正在暗惊不已,九条人影,已渐自走近,再一细看那被囚的汉子,大约在五旬以下,白净子脸庞,浓眉大眼,五官端正,胸前两只销子骨内,却穿着两条食指粗细的牛筋
,牵在身后一条大汉手中,其余的几个大汉,亦都横眉立目,捧刀仗剑,如身临大敌一般,尾随身后,慢慢的跟进。
被囚的汉子,彷-已经无力支持,脸上亦被苦容所罩,一跛一跛的走了几步,低头看看鲜血淋淋的脚跟,头还未曾抬起,忽然身后大汉甩起手中牛筋“啪”的一声,鞭了被囚汉子背脊一下,喝道:“小子,这不是你当总镖头的时候啦,今天落在太爷们手下,乖乖的走,少费话,要是你把太爷惹恼,这里正是给你——“剥皮烤”的好去处!”
小侠听得不禁一怔!心道:“总镖头?这又是哪一家的总镖头?”
小侠心念,才将一转,忽听另一大汉一阵狞笑,道:“老二别急呀,怕他到了洞宫山,乜总坛主,还会不拿这份上礼厚待佳宾?”
小侠闻言,大吃一惊!虽然不知道被囚的汉子究竟是谁?但是一听“乜总坛主”不是赤面老鬼有谁?正欲纵身拦截,忽然又听被囚汉子,一声彻霄苦笑,厉声道:“姓茅的,别神气,我刘元曜有死而已,若想要我就此答应你们要求,势必登天还难!”
岳文骧这下真已无法再忍,心道:“我当是谁,原来这一被囚汉子,就是赣州三江镖局的总镖头刘元曜,今天真是天缘凑合,倘若错过,一经把刘镖头解到天魔宫,日后就更加不好办了!”心念闪电般一转,正欲飞身而出,刘元曜身后大汉,又把牛筋抡起,急如骤雨一般,向刘元曜脊背上猛抽。
小侠目睹这幕惨象,哪里还敢怠慢?真气一提上身未动,尚未纵起,蓦然电光一闪,两条人影,已先他而出,还未落地,就听得一声震耳清喝:“狗贼,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