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1]
众人惊叫声中,转脸冲着出手的来人一看,不由一怔!尤其方士-,更是盛怒不耐,抬眼望望双膝跪在卓如尸边的瑶莲姑娘,厉声斥道:“你这娃儿可是活的不耐烦了?难道你没听见葛大侠的话么?”
您道罗瑶莲,既然目睹吕六奇阻止方士-探指触取针锥,她何以却恁般大胆,甘冒奇险呢?
原来,瑶莲姑娘一颗芳心,早已被孙卓如-据。“鹰爪神”撮合妹妹与“小飞虎”结成两好,自己亦在暗中,心许孙郎,并且誓志:“愿此身生与孙郎共枕,死与孙郎共穴,倘若孙郎见弃,纵然横剑刎颈,也要挺尸孙郎面前!”
当她随着尚化子,在天魔宫外,遇合左湘等人,背负孙郎尸体而出,一见之下,真不次於五雷击顶,脑中轰然一声巨震,几乎在当场晕倒!
这时,瑶莲在神情上的变化哪能瞒得了瑶梅,当她上身微微一晃之时,急忙抢先一步,伸手扶住,才算未曾现出行迹。
瑶梅姑娘乃是贤淑聪慧的少女,姊姊心情,哪有不洞悉之理?眼见姊姊受了这场惨重打击,不由芳心一动,扶着她随同众人在奔回格斗现场途中,凑近姊姊耳边,低声道:“姊姊不必难过,孙郎夭逝,谅是寿年所限,姊姊如不嫌杜郎貌丑,妹愿与姊姊共事一夫,不叫娥皇、女英美於前,否则,请陈伯伯作媒,与岳小侠撮合,你们也是天成的一双,岂不是好?”
瑶莲誓志已定,闻言仅仅报以苦笑,并未立即置辞回答,瑶梅当时,似亦无法估计姊姊的心情,始终困在闷葫芦之中。
一双姊妹,各怀异样心情,随同众人,顺着万丈-谷底,向南奔了一阵,一气工夫,怕不足有四、五十里,尚化子驻步,放下孙卓如尸体之顷,瑶莲脸色越发显得异样,瑶梅只道姊姊,内心痛苦,并未防及其他,因为彼此尚未正名,心属亦只不过仅是心属而已,还未走到相互负责的境域,岂料有他!
哪知当众人围向尸体之顷,瑶莲把横在心头的誓言,益发坚定如铁,正当苦无良机,与心上郎君同穴并尸,一听葛天民庆幸方士-手指未触及针锥,瑶莲心中不由一动,虽还不知针锥之内含有甚么毒素?但是触指必死,已是不言可知之事,是以,不待葛天民把话说完,双膝一屈,乘人不备,伸出纤嫩玉掌,五指箕张,闪电一般便向针锥抓去。
众人不知所以,一声惊叫“冷面阎罗”转脸一看是她,不由怒上心头,一声轻斥,顺手一捞,正好抄住姑娘右腕,气得轻轻向后一送,虽然姑娘被推得跌坐在地,却已觉出瑶莲腕上的力道,并不寻常,方士-一怔之间,疑云顿时罩上心头,一声惊“咦”茫然不解的问道:“莲姑娘,你干甚么?”
瑶莲死志未遂,身被方士-一送“噗通”一声跌坐尘埃,满心悲戚,这时,再也无力强忍,不自禁的“哇”的一声,滚滚热泪立时夺眶而出,两片樱唇,微微颤动,良久仍未吐出一个字来!
瑶莲姑娘,失声一哭,全场俱都不由潸然泪下,可是,谁也不知莲姑娘与孙卓如究竟有些甚么渊源?除了“小飞虎”罗瑶梅及“鹰爪神”
陈元浩之外,其余诸人俱都面面相觑,愕然相顾!
“鹰爪神”睹状之下,不觉暗暗一叹,心道:“这娃儿,你俩还未正名,怎么就这样情重如-起来?”心中在想,趋前一步,顺势搀起瑶莲,万般慈祥体贴的圈臂拖入怀中,附耳低声轻轻说道:“莲儿,怎的恁样傻法?你们未得尊长首肯,名分未正,怎能做此呆事?”
陈元浩在说,瑶莲依旧充耳不闻,埋首入“鹰爪神”怀中,只顾痛哭啜泣,宛如受尽委曲的小儿女,见着亲人,以泪代言诉说衷曲一般!
众人一见陈元浩,已把瑶莲安住,无暇立刻追问个中情由,倏又转脸低头,望了孙卓如的尸体一眼,葛天民接续适才未竟之言,又道:“卓如尸体中的针锥,并非别物,乃是“赤面飞熊”老鬼身上那袭貂裘内的针锥,这时针锥内所含老鬼的独门内功“九曲玄玄元英真气”仍然未散,针锥虽说并未浸毒,但是“玄玄元英真气”含在貂裘针锥里面,比甚么毒还要霸道,只要被它触上皮肤,周身血液,全被挤上头部,你不见卓如的尸体的死状么?他定是死在老鬼的“犀渠噬影”掌下,适才你如手指触到针锥,恐怕早已一命不保了!”
葛天民说完,全场俱是一惊!
吕六奇双眉一紧,吸了一口凉气,道:“卓如尸体,论理应该带回赣州,交他恩师“终南三子”才对,现在尸体上针锥仍未取出,而且路隔千里,要跨越武夷大山,崎岖山路,单人都觉难走,再若身负尸体,路上就更必耽搁时日了!”
群雄闻言,沉吟片刻,忽见左湘抬头望了望方士-,略一迟疑,道:“我看不如先在左近择地寄埋,反正咱们明年上元以前,必须来此一决雌雄,那时事了,再作移柩打算,你看如何?”
方士-转脸以询问的眼光望望葛天民,又瞧瞧尚化子,见他们都无异议,双眉一紧,点了点头,道:“老二与六奇所言,并非全无道理,人死,入土为安,肩负着尸体,跋山涉水,确非善策,不如就依着老二的意思,在此寄埋一时再说吧,我想明年上元,在场的诸位,还能少的了谁?”
尚维三颔首示肯,侧脸望着葛天民,道:“就这么吧!时候不早了,择地埋好卓如尸体之后,我等最好是在天亮前,赶到甘棠。”
葛天民吁口长气,仰面望望天已泛白的晴空,黯然一叹!道:“也只好如此了!”
“小飞虎”杜英俊盘膝坐在卓如尸体一侧,面无一点人色,呆——的望着众人,这时,一听葛天民同意在此寄埋,眼中热泪,不由夺眶而出,伸手拉起师弟僵硬如冰的左手,翻身跪下,口中-切切的道:“师…师…师……弟……”说至此处,已然泣不成声,未竟的话意,已被热泪堵住!
方士-黯然一叹!厉声道:“哭个甚么劲?小夥子,明年上元,踏着你师弟的血迹,再到此走走!留着这副热泪,闲时磨磨手中长剑,免得将来与仇人拚斗时,不能得心应手!”说完,俯身掩好孙卓如衣襟,顺手掖入胁下道:“走!找个隐僻妥善处寄埋,免得这班魔崽子毁尸!老二领先开路!”
左湘向四周扫了一眼,见正西边不远之处,大约两箭之地,便是一个斜坡“笑面韦驮”转脸望望众人,道:“跟我来!”声出启步,几个起落,已到地头。
岳小侠这一阵,心情非常沉闷,真如倒翻五味瓶一般,不知是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