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 [7]
秦快狐疑看了他们一眼,也不问,道:“出巷子右数第三条胭脂胡同,‘丽香院’就是。”
二个老秃子又忙冲了出去,秦快轻笑一声,喃喃道:“老鸨得了四件珠宝,想从良的姑娘,送点银子打发,带着其余无处可归的姑娘们逃了,另创局面,那会呆呆等你们上门揍人?”
“砰”的一声,又关门睡大觉了。
不问可知,这一切全是他一手导成,让二个老秃子吃吃瘪,这叫偷鸡不着蚀把米。
果然,不久二个老秃子拖着脚步回来,脸色之难看是可以想见的,二人进小厅,居然坐在两张板凳上,在室中找不出第三张,都没想过要坐秦快舒适的大椅,彷佛上头有蛇盘踞着,不敢去动它一动。
王大秃环顾室中一会,叹气道:“回去吧,小秃,跟着这小子,咱们除了吃瘪还是吃瘪,搞得心头很不舒服。”
张小秃摇摇头,王大秃略略提高声调道:“你也不算算,自从遇上这小子,咱们吃了多少亏?头一次在茶楼被迫付了四份钱,昨天又助纣为虐夺去咱们所有珠宝,今天又不见仅剩的四件,一定又是他从中搞的鬼,否则那群婊子那会这般聪明连夜逃走?”
张小秃哼哼半晌,才冷冷问道:“那小子可有拜托老子哥俩跟着他?”
王大秃哑了口,一切全是他们想占人便宜带来的遗祸。
张小秃喋喋怪笑一声,道:“那小子想赶走咱哥俩,老子就偏偏赖定他,令他头痛,这不也是报复的法子之一?”
王大秃连连点头,突然又道:“咱们身上银子不多,必须再干一票才行哪!”
张小秃沉思半晌,方道:“这里位处繁华地带,找银子不难,这几天先弄熟了地点,再去踩盘子,好好干一票,高枕无忧的和那小子斗一个一年半载也无妨。”
王大秃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喃喃道:“小子啊小子,咱们三人就磨到底吧,看谁的水磨功夫好?想摆脱老子?甭想!”
秦快在房里若是听到他们的谈话,不知做何感想?
秦快居住的小巷子口植有二棵枫树,所以取名为“枫木胡同”或“枫胡同”,久而久之,居民就戏称此巷为“疯胡同”。
有了王大秃及张小秃这二个老顽童,“疯胡同”才实至名归,二个老不尊很快地就和附近的邻居混熟了,一些地痞流氓想请他当老大,给他们一脚踢到阴沟里去,说是为附近百姓除恶,引得人人感激,尊他们王老、张老。
相反地,秦快像个刚入门的小媳妇,整天躲在房里头,三天两头也难得见他一面,出了房门,意思意思点个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就出门,王大秃和张小秃禁不住好奇,跟踪在后,原来上街大吃大喝一顿,未了买二十来个杠子头,回到房里又边吃边睡三两天,吃光了,才再出门。
三个人挤在一间屋里,就这样过了一个寒冬,王大秃和张小秃没有听过秦快开口说别的话,他只有每月初开口说二个字,以懒洋洋却坚决的声音道:“房租!”
奇怪的是,二个老秃子从未见过屋主向秦快收房租,不知他如何将房租送出去的?
冬天的消费通常都较大,又要吃热的,又要盖暖,北方严寒,晚上必须生火,银子不会天上掉下来,冬天又不好找生计,所以,二个老秃子未寒冬以前,小小干了一票,得了一、二千银子,但他们消费大,朋友又多,银子好像螺壳一样,毫不吝惜的花出去。
时至春天,寒冰溶解,草木又绿油油的一片,赶走阴翳的空气,每个人好像忽然间活泼起来,到处充满了生气。
王大秃和张小秃已到囊空如洗之境,在屋里嚼面饼不好意思出门已有好些天。
吃着烧饼夹肉片,王大秃恨恨道:“再二天,再二天老子非到最好的酒楼喝得酩酊大醉,无法清除这份窝囊。”
张小秃倒吃得津津有味,道:“比起躲在房里不敢出来的小子,咱们阔气多了。”
王大秃听了这话心里舒服多了,却也奇道:“那小子如今可说腰缠万贯,也不懂享受,只图个饱腹,为什么?”
张小秃沉思半晌,慎重道:“死大秃,你觉得这地方如何?”
王大秃不明白他何来如此一问,随口道:“不错啊,老少都很和气,大家好像都很快乐。”
“对了,问题就出在这里。”张小秃一本正经道:“打头次踏进这条巷子,老子就敢认定这里的人都很穷,有道‘贫病夫妻百世哀’,穷困的人,再怎样认命,也不可能整天无忧的笑着,尤其寒冬更是穷人所畏惧,你有没有注意到,好像每个人都做了新棉袄,过年那些天,小孩更是新衣新鞋,对一群在冬天都愁吃不饱的穷人,忽然有这么大的改变,为什么?”
王大秃呆怔半晌,呐呐道:“莫非有人暗中帮助他们?”
张小秃肯定的点点头,又道:“方圆百里的贫民心中都很感激那个人帮他们渡过寒冬,问题是谁也不知他是谁?说是某一个大富翁,打死老子也不信,他们恨不得人人都知晓,绝不可能暗中行事,唯一的可能,就是某个江湖人夜渡千家,暗中接济户”
王大秃给说得心痒难搔,忙问:“是谁?这样的英雄好汉,老子岂能失之交臂?”
张小秃呶呶秦快的房门,王大秃跳起来叫道:“老子不信,那小子对咱们尚且一毛不拔,怎可能大把金银撒出去,全不恤血本。”
张小秃也跳起来,吼得更大声:“你不用你的猪脑想想看,除了他还有谁?”
王大秃倒静下来,摸摸秃了的脑皮,喃喃道:“能一夜之间救济几百户贫民,非轻功绝佳不可得,行善不欲人知,当然是怕那群穷人知道了整天打扰道谢,性情必懒,讨厌人烦他,有钱到处散尽,必自恃要钱随处可得,总括起来,那小子的可能性确实很大……”
张小秃摸着肚皮,一手拍着伙伴肩膀,截口道:“别死脑筋,老子打包票,一定是那小子,反正慷他人之慨,对他又没啥损失。”
王大秃思了一声,突然问道:“那小子到底是谁?咱们好像到现在还不知他姓名?”
张小秃不禁好笑,认识快半年,居然从未请教人家尊姓大名,一口一个小子的叫着,而秦快居然也不介意。
这时,秦快又出了房门,王大秃赶忙截住他请教,秦快眼珠子猛地睁大,失笑道:“秦快,阿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