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仁心赐药 [3]
“夫人说‘背信’二字不嫌太重了吗?”
“别跟老身哓舌,你心里明白。”
韦烈喘口气,他不想作无谓的争辩,故意转面向谷兰道:“谷姑娘,五天来蒙你殷切招待,在下十分感激,如果有机会再见,在下会酬这份人情。”
谷兰含情脉脉地道:“韦公子,我想……我们会再见的,到时我一定会领你的情。”这是话中有话。
韦烈顿时失悔自己这步棋下错了,本意是藉此打断“神农夫人”的话,不料弄巧成拙,谷兰把“人情”二字当成了男女之间的“情”,看来以后的麻烦大了。小茜之死,使他心里的影子幻灭,但却为另一个影子取代,那便是驼峰石屋的冷玉霜,虽然这影子很模糊,他没认真捕捉过,但终究一个影子。
“神农夫人”摆手道:“你可以走了!”
韦烈抱了抱拳,先朝“神农夫人”,然后转向谷兰,什么也没有说,转身起步,奔向尚在峰脚边等候的“花间狐”龙生,两人双双向外奔去。
出了谷,两人奔势缓一下来。
“我该……怎么称呼你?”龙生问。
“师母已经把一切告诉了你?”
“是的。”
“那我该称你师兄,你叫我师弟,名正言顺。”
“太好了!”龙生的喜悦发自内心,他怎么也估不到会有这么个了不起的现成师弟,这实在是渊薮。
“师兄,关于师父他老人家的来路……”
“娘就是没告诉我这一点,说是还不到公开的时候,我正想问你,难道说你跟了先父这么多年竟不和他老人家的来路?”
“他老人家绝口没提。”韦烈苦笑。
“这倒是怪,不过……反正迟早会知道的旷师弟,我们这就出山回垣曲吗?”
“不,我要留下继续搜寻‘鬼算盘’!”
“那……我也留下。”
“师兄,你最好先回去,以免师母悬念,她老人家一定在急着知道你此行的结果。”韦烈很认真地说。
“花间狐”深深想了想,点头。
“好,我先回去。”
“对了,师兄,师母这着棋是根据什么下的?”
“娘没说,只叮嘱我照她的话说十有八九会改变情势。”话锋一顿又道:“如果她亲自来,很可能问题不能解决,反而演变成不可收拾之局。当然,我此来多少有些冒险的成分,因为‘神农夫人’生性古怪,心意难测,现在总算是风停雨住了。”
“很好的收场!”韦烈感慨地说。
“师弟,冷无忌真的骗走了你的‘宝镜?”“是真的,不然他当场就反驳了。他以司马茜的生命和毁你弟妹小青的墓为要挟,人没出面,也没拉明他是谁,只留字勒索,我不得已,只好照他的话做,是事后才从各种迹象判断出是他所为。”
“好,我先走一步赶回去,说不定这老邪又潜回垣曲一带,那边由我负责查探。”偏头想想又道:“我有个建议,我们之间的关系暂时保密,不公之江湖,仍各自维持以前的身分,办起事来会方便很多。”
“很好,我也正有此意。”
“那我们兄弟后会有期了!”
“师兄请便。”
“花间狐”展开身法,快速奔去。
韦烈摇头笑笑,天下的事可真难说,他最不齿的武林败类竟然是自己的师弟,如果当初一怒而杀了他,这笔帐该怎么算?其结果又是什么?
突地,他想到了“多事书生”王雨,王雨具有神通,自己又何必在太行山中苦苦搜查“鬼算盘”的踪迹,请王雨施展神通,找起人来不就方便多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王雨既然具备神通,为什么不施展神通岂不手到擒来,而现在连他本人在内,都在盲目搜寻,看来此中必有文章,他是负责山外地区的,何不找到他把这问题弄明白?
心念之中,也朝山外奔去。
官道,由于位近山区,所以显得十分荒凉。
“多事书生”王雨和两名书僮正行走在这一段荒凉的官道上,一边是崇山峻岭,一边是半开发的村野,由于主仆三人的装扮太高贵,又没骑没乘,走在这种地段自然会引起过路者的注意与惊怪。
走着走着,王雨突然停了下来。
“公子,怎么啦?”立仁问。
“你看这里的景色多幽美!”王雨手指山边。
山边,林木苍翠,山泉倒挂,淙淙之声不绝于耳,一条羊肠小道顺涧而上,蜿蜒在林木中,极目上望,白云悠悠出没在山蚰之间,还加上虫鸣鸟叫的乐章。
“的确是一幅天然的图画!”立义附和着说。
“我们上去看看!”王雨兴致勃勃。
“公子,我们是在找人?”立仁说。
“人在那里?反正我们是瞎撞,碰上算数。”
“上去吧!”立义又附和。
于是,三人顺小道向上升登。
约莫两刻光景,到了峰头,只见山外有,山,谷里套谷,一片浑然雄伟,这座峰头只是最外缘的一个起点而已,环峰白云仍在头顶,看似很近,其实尚远,这小峰头和主峰被一条深涧涧隔断,茂密的林木掩盖,不知有多深。
三人站在涧边。
突地,一阵悠扬的琴声隔涧传来,音韵之美简直难以形容,如白云无心出岫,飘逸卷舒,又如春风拂柳,令人心怡神旷。不久,琴声一折,缠绵得像春蚕吐丝,柔蜿无尽,又若夜半私语,引人遐思。琴声再折,变为清泉过石,群鸟迎春,轻快中充满了愉悦。
王雨听得痴了。
“怪事,这种地方居然有人弹琴!”立仁幽幽地说。
“抚琴的必是高人雅士。”立义晃着头。
“是女人!”王雨接上口。
“公子怎知是女人?”立义问。
“你听不出这是凤求凰之曲?”
“哦!难怪这么感人!”
“公子,对面……林子里似有人家?”
“是一栋竹楼,楼里住的必是一位美女!”
“如果是无监嫫母呢?”立仁比较不那么温驯。
“光恁这高超的琴艺,纵是无监我也要会她一会,箫来!”
随说,随在涧边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