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挥戈跃马惊天地 [2]
这时,第二、第三两进房所中,还兀自灯烛辉煌,人影憧憧的,像是有什么喜庆事儿似的,唯在白天所遇的那马上姑娘,却踪迹不见。
他踩探了一番后,也就折回客栈,重新睡觉去了。
次日一早,他就向客栈伙计问道:“伙计,请问你,去武昌纸坊这个地方,应该怎样走呀?”
那伙计,当面就来了一阵指手划脚,说道:“客官,由这里渡江,到武昌黄鹤楼前上岸,进城,经司门口,向右拐,沿长街出望山门,一直向南走,三十里处是山坡,再前进三十里,就是纸坊,笔直的大路,好走得很。”
宇文杰离开客栈,搭船渡江,船到江心,即遥见武昌,雄峙对岸的黄鹤楼头高耸入云,那巍峨而壮丽的气象,令人见之不由精神一爽,心中暗忖:“哪天得闲,一定要去痛痛快快地逛逛才对。”
不一会,渡过江东,离船上岸,依着客栈伙计所说的路线,来到南郊,遂放快脚程,向南奔去。
转眼间,已经过山坡,约莫已走了三十里光景,忽瞥见道左远处,树梢影里,黑压压的,现出一大片房屋,心想:“这一定是纸坊。”宇文杰已放快脚程,渐渐接近镇头,不禁又自言自语地,叹息道:“嗳!十五年前,这里,就是我的家。”
走进街口,一问行人,已知此地正是纸坊。
这纸坊镇,虽只是一条街道,但因系邻近省城的一处山地码头,故市面还颇热闹,他进了这长约里许的街市,自东向西,又由西向东,来回地走了一遍,见这街头巷尾,大道两旁,尽是些商店市集。
颇感诧异,暗忖:“爹爹在世时,并没做过生意呀?怎么全镇找不到一间有庭院的房屋呢?”
他又回到了西街口,瞥见有一年约五六十岁的老婆婆,正在井边汲水,不由心头一动,暗道:“这个,敢莫就是我要找的柳婆婆么?”
急步向前,冲着那汲水的老婆婆,作了个揖,问道:“婆婆,请问你,在十五年前,这里有一姓宇文的人家,他是住在哪里呀?”
那老太婆,将水汲起,放在井边,然后,才用她那对昏花而无神的眼光,向宇文杰上下打量了一番。
语声略带喘息地说道:“小哥儿,他这一家,已经没有人了,你问他怎的?”
“我就姓宇文嘛”,宇文杰问:“怎说他家没有人呢?”
“哦,原来你是他一家,”那老太婆又面含歉意地笑道:“他家不是住在镇上,离这西边两里远,地名官塘,有间偌大的庭院,那就是宇文家。不过,十五年前,宇文家老爷、太太去世后,由柳老太太又住了五六年后,她后来走了,这房屋就交给宇文老爷生前的一位老友,也就是这镇上的保正老爷,田文佼住着,这姓田的现在家里教书,好找得很,你去一找便找着。”
宇文杰道谢毕,回身向西奔去,转眼来到官塘,见这一带,稀稀落落的,也有百十户人家,内有偌大的院落。
由院内树林阴影中,隐隐现出前后两进房舍,后进且是楼房。
这时,想是塾中还未放学,屋内咿语之声,不绝于耳。
“哦!这就是我家,我今天回家啦!”
他默念着,一步来到篱笆院前,反不觉呆了,一时竟不敢向前叩门,心想:“我这一进去,里面将是一个什么情况呀?”
终于不由自主地上前将院门一推,应手而开,他闪身进入,果然迎门大厅中,已设做学堂,有二十来个小学生,正各伏案诵读。
上首坐一位牢约四十开外的先生,这时,瞥见来了这位不速之客,现出一种惊异的眼光。
宇文杰一步跨进大厅,就门边的桌上,放下包裹,冲着独坐上首的那位先生,一躬到地,说道:“先生!请问你可是姓田么?”
这间孔家店的老板,田先生田文佼,本来就不是个教书的,他自青年科场失意,屡试不中后,就做了这纸坊镇的保正,一做就是十年。
接着,宇文老爷夫妇被害,柳老太太一走,他受那柳老太太之托,才一家大小迁往宇文家,一来负责看房屋,二来代管佃租收项。
当下,他一见宇文杰,突入其来了,还以为是来游学打秋风的,不由吓得一跳,及至宇文杰这么一问,这才明白人家,是来找名问姓,探亲访友的,已吓得出了窍的心神,渐归原位。
“我就姓田,草字文佼”,这田先生忙起身答礼,说道:“不知你这位世兄,问姓田的,有什么事?”
“我姓宇文,是乳名叫做‘官官’的宇文杰,这宅里去世的主人,宇文俊,就是我的爹爹。”
那田文佼一听此言,心头猛的一震,急伸出两手,一把抱住宇文杰的双肩,登时激动得眼眶润湿,欲泣无声。
睁开那对深陷在眶内的眼睛,直盯着宇文杰出神,半晌,才急促地沉声说道:“哎呀!你就是宇文家的官官,回来啦。”
接着,他又来个仰面向天哈哈一笑,说道:“好啦,好啦!真是苍天有眼,宇文家祖上有德,今喜你居然也长大成人了,嗳!宇文俊夫妇,一生好善,可怜!竟落个那样结果,嗯!这又怎能说是上苍有眼呀!”
宇文杰也被感动得哭了!
他带着宇文杰来到后厅,边走边道:“宇文家的少爷官官回来啦,你赶快出来招呼吧!”
就听得房中,有个妇女的口音应道:“是哪个宇文家的官官呀?”话音落处,房中出来一位中年妇人。
宇文杰口呼大婶,赶着向前见礼。
“看你这人,怎恁坏的记性。”田文佼对他的妻子说道:“这就是宇文俊老爷的公子,柳老太太送去武昌的,那个官官嘛。”
“哦,官官,你竟长成这样大的人啦,嗳!自从你父母去世,可怜,那柳老太太,为你,不知操了多少心哪!自把你送去武昌后,那时,听说,她准备回趟湖南的,结果,又不去啦,说是,你已被外公公抱上了什么山?那可安全啦。”
“她因此才放心了,连我们也陪着,着了好些急哪!”
田大婶问:“你今天从哪里回来的呀?”
宇文杰说道:“是从昆仑山外公公那里来的。”
当下三人在后厅里,不断地询长道短,探温问凉。
田大婶又忙着冲茶烧水,要宇文杰洗漱了一番。
宇文杰问道:“大叔,大婶,我爹妈的坟墓,在什么地方?我想祭祭去,那柳婆婆的住处,也请告诉我,因为害我爹蚂的仇人,只有她晓得,我要马上找着问她,好早日为爹妈报仇呵!”